莫罔虽然有那么一丢丢心疼她的遭遇,但更多的还是心疼他自己。
“师姐,我的手不能要了!”他将手伸的远远的,脑袋也撇向一边,一副嫌弃的想给它剁了一了百了的样子。
说真的,南域不适合动他们那丁点大的脑子,搞阴谋阳谋还不如全学这厮,鞋一脱,谁敢和他们刚正面,不妥妥的不战而胜?
萧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都已经这样了,难不成真拔剑给他砍成无掌大侠,只怕砍了味道也散不了。
再者说,若真砍了,莫国安会不会找她事这另说,就莫老爷子的脾气,不吊着抽她三百鞭,此恨难消,毕竟误伤战友乃兵家大忌呀。
“师弟大义的举动真让我感动,待我回京定让陛下封你个官当当。”萧弃嘴唇动了动,想破了头也没想出该怎么安慰这个小魔头,反而自己还有点想笑,都不怎么生气了。
毕竟她也没想到南域人不洗脚。
“不若这样,你先带着没死的这几个回驻地,后续还需再审问,这会儿我还得回关南村处理瘟疫的事,没法和你同路。不过你倒是可以路上找找小溪什么的,洗洗手……”萧弃想起有事没做,但一开口,她的笑意就要冲出束缚,不受控制。
她忍了忍,实在忍不住了,就干脆不忍了。
于是乎,萧弃的嘴角淡淡的勾起了一点弧度,艳丽的眉眼也舒展开,在正午太阳的映射下琉璃色的瞳孔反着光,亮亮的,看起来就给人岁月静好的感觉。
当然此感觉只莫罔独有。
他手上那几个半死不活的探子哪能感受的到,生无可恋还差不多。
这边莫罔被笑容迷晕了眼,等他再回过神时,自己都已经走出好长一截子路了,连萧弃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莫罔:我貌似好像可能忘记了什么?
另一边萧弃也在纳闷,莫罔怎么老给人脑子缺根筋的感觉,盯着她看还能看愣了,她自认不是什么倾城倾国的绝世佳人,不至于把一个闲的没事就往青楼钻的纨绔小子迷花了眼吧,难道……
“想那么多干什么,莫罔那混小子爱想什么想什么,我还有我的事要做呢。”萧弃甩了甩头,妄图把多余的杂念都甩掉,虽说甩的差不多了,可问题是,她连带着主将的气场也崩得灰都瞧不见了。
大概走了有几里路,萧弃抬头看见不远处临时驻地里人进人出的,一想就知道那些想跑的人多半都给逮回来了,连防卫都严密了几分。而伴随着人影窜动的还有男的,女的,一嘎点的,临近中年的,各色哀求的声音。
交杂在一起,虽比不上阵前喊话那么高昂,但也够吵,起码是吵到她了。
本来就因为南域探子不知死活的操作心烦,这会儿更是躁得想美美同人干上一架,疏解心中怨气。
她一步一步走到那些还在哭喊的人面前,宛如凶煞厉鬼。
在那些人眼中,她面上铁青,眼神如刀好似想把人生吞活剥了,身上甚至还有刚刚翻尸体染上的没干透的血,不是好像,根本就是活着的恶鬼。
本来有几户人家是带着孩子路过关南村的,一家子人被这么大阵仗吓到了,孩子也闹得不行,好不容易哭累了睡着了,大人却又被吓破了胆。
女人凄凄艾艾,男人浑身颤抖,一群人自从萧弃来了后就没再嚎过一嗓子。
眼瞧着这一幕的将士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不愧是我东齐将领,就是比别人有魄力。
至于主角本人则是无聊的撇了撇嘴,就这点胆子还搞的跟吃酒似的,语调抑扬顿挫,就差吹拉弹唱了。
嚎的是一丝美感没有,整得他们人还潦草的不行。
“看着他们,别让他们再吵了,一会儿那些小孩被吵醒就更闹腾了。”
萧弃不是很想面对这些满身沙土,面色惊惧的百姓,同看守将士交代清楚后便转身离开了。
可习武之人耳朵太灵敏了,她听到她走出门后那些人微不可闻松气的声音,火差点直冲头顶。
萧弃:……不知好歹!
萧弃很生气,她身为公主,这辈子除了学武打仗外就没做过别的出格的事情了,谁见着她不得说一句当朝女子典范,现在落这些人眼里,就变成生吃血肉的暴徒了?有她这么好看的暴徒吗?
为了百姓不受瘟疫的无妄之灾,她已经很客气了,换作其他人,当场杀了埋土里都是有可能的。
越想越气,萧弃哼了一声,大跨步的离开了。真的好想找人打架啊,早知道就不把莫罔支回去了。
“那个,大人,草民有事禀报。”从宕山关来的老大夫正打算找管事的人汇报情况,一抬头便看见周身似乎是在着火的萧弃正往他的方向而来。
老大夫纠结坏了,他的感觉告诉她,这女将军会把那些闹事的人的皮子扒了。
“说。”她清了清喉咙,调整了一下状态,生怕她浑身煞气的样子吓到这老人家。
老大夫:吓不到老夫,但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就在您之前,将士们才带回一波外逃的人,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将军的命令,闹着要检查,然后尽快离营。可现下我们没空去给他们检查,他们知道后便又开始闹事,如今营中乱成了一团,将士们不知该怎么办,营里又离不开人,便让草民来汇报情况。”
这番话可把小老头累的不轻,硬是把话说完才开始喘气,给她整的,都觉得他会不会一口气上不来,晕她脸前。
“惯的他们。”萧弃先拍了拍老大夫的背,给人顺了顺气,才一甩袖,卷着一身尘土往闹事那边去,老大夫气刚顺,再抬头就只剩下自己站在原地,而萧弃已经飞出去了。
老大夫默默的伸出了他满是皱纹的手,不是,真就不管他了吗?虽然路没多远,但怎么着他也是老人家啊。
正这么腹诽着,就见萧弃折了回来,手臂伸向他的方向。老大夫顿感脚下一空,往下一看,哎呦,飘起来了。
得嘞,还不如不管他呢。
“慢点慢点,哎呦!”老大夫在萧弃的手上像风中飘着的柳絮一样,除了领子固定着,其他部分飘过来荡过去的,没个落脚点,也没个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