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关南村
“这药就不能改一下配方吗?”莫罔一口闷了今日的药,俊秀的脸都皱成了一团,哪怕他已经喝了小半个月的药,可心里仍接受不了这见了鬼的滋味。
他这种不怕苦的都受不了,那萧弃这惯爱吃甜的公主怕是更煎熬。
怪不得离开驻地时,她眼中氤氲着的都是笑意。
小时候就是这样,自己倒了霉也得让别人倒一次霉,还说这样才公平。
虽然他们都长大了,性子比起幼时多了些持重,可在莫罔看来,萧弃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大变化,他也依旧喜欢她。
若说九月秋风凉爽,那十月的风便带了些冷意,体验过九月爱抚的莫罔,运气不错的又享受到了十月的温柔。
“人呢?”白弋突然拉开了掩盖得严严实实的帐帘,光也好,风也好,一股脑的全钻了进来。
再看莫罔,他才结束晨练,正窝在自己的营帐中换衣服,就这么被某个讨人厌的家伙破坏了。天可怜见的,他一件衣服都没穿,浑身上下也就留了件裹裤保全清白,幸亏他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把汗擦了,把药喝了,不然可有的受。
“欸,你在啊,怎么不吭气,是不是在想那位啊?”白弋的信条是,出门在外,能不看脸色就不看脸色,明明莫罔的脸都黑成锅底了,他还在自说自话。
早知道就不把这家伙放出来了,莫罔如是想。
“嘿,咱俩谁跟谁啊,说给我听听呗,你怎么就喜欢上那心狠手辣的女人了呢?看看我这英俊的脸,都被打的不得不上胭脂才能盖得住淤青了。”提到萧弃,白弋可是有话说了,每一句都带了不解和疑惑,他不明白自己好友那奇异的眼光,更不明白莫罔是怎么做到十年如一日的喜欢对方的。
“我和你谁跟谁?你欠我那一千两银子告诉我,我们只是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莫罔慢条斯理的打理好自己,耐心告罄后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和人说。
白弋贱兮兮的笑瞬间就消失的不见踪影,真的是,有了喜欢的人兄弟就不重要了,唉,世道炎凉。
“还有,我可不觉得你委屈,她收拾你,一定有她的道理。谁让你被抓到关南村还不按纪律做事,这一劫你该受,省得天天嘴上不把门。”
白弋和莫罔是认识的,虽比不上莫罔萧弃那一起长大的情谊,但比起一般人,关系算得上还成。
三年前新帝登基的大典上,萧弃为保护幼弟,怕他被一些突然窜出来的逆党伤害,便让莫罔带禁军将京城严加死守起来。
也是那一天,莫罔在包围圈里捡到了这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家伙。
……
“世子,御街没有发现形迹可疑的人。”负责御街区域的禁军向莫罔汇报。
莫罔点了点头,先不说是不是真的有人企图推翻东齐统治,就算有,也不会选择御街这种醒目的地方,往来百姓众多,稍有个不留神就会被别人发现从而坏事。
历来新帝即位的流程莫说是臣子贵族,就是生活在京城的那些平平无奇的百姓,心里也有谱。
他看着不远处华贵的皇宫,脑子转的比平时不知快了多少。
他想,就京城现如今哪哪都重兵防守的情形,除了似御街这类龙辇必经之路且人挤人顾首不顾尾的地方外,就剩现下百姓难以接近的地方来谋划刺杀行动了。
比如国寺和缘。
“和缘寺那边的禁军有来汇报吗?”身着银色轻甲的莫罔端坐在马上,手指敲打着马鞍,叮叮当当的,若不是眉毛还是同之前一样微微皱着的,真就以为他心情还挺不错的。
留守的禁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御街的人来了,日月坛的人来了,城北贫民区的人也来了,甚至再远些城郊的人都回来了,也没见和缘寺的禁军回来。
东齐国寺不在京城外,东齐太祖皇帝在登基时就改了原先大商的国寺,重新找了一个香火还不错,又建于城内的寺庙。
估计是害怕国寺离得太远,容易混进什么人难以防备,才就近找了。
当了皇帝后没人不怕死,太祖皇帝尤其如此。
也多亏了他的小心翼翼,这几代皇帝统治期间才能少操一些心。
“快到登基的时候了,和缘寺的消息却迟迟不见,别是安稳了这么多年的和缘寺也要出事了。”禁军副统领常玉喜一听莫罔那话就懂了,有问题,有大问题。
莫罔赞许的瞅了他一眼,若不是还有手下在,常玉喜能得乐的蹦起来。莫小世子一句夸赞,百年难得啊。
“我去一趟和缘寺,玉喜,你带着你的兄弟们看住新帝附近,别让一只蚊子飞进去。”
说完莫罔将身上轻甲卸下,着一身月白外裳打马离开御街,向着和缘寺的方向奔去。
看得出来,莫罔很重视萧弃说过的每一句话,因为喜欢,所以愿意付出。
莫罔的性格是有缺陷的,只要不是萧弃的事情,他大多数情况是不理会的,包括国,也包括民。
在萧弃没有找他帮忙前,萧凉对他的意义就只是一位可有可无的君主而已,哪怕他是萧弃的亲弟弟,为此,平乐侯夫人不知愁白了多少发丝。
莫罔从小也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孩子,教导上不是溺爱,更不是放养式的,性情能歪成如今这个模样是整个莫家都不能理解的。
东齐的传统,新帝即位是要游街的,凡是所行之路上,街道两边人潮汹涌,多到人挤人的程度。
按理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此时此刻的京城内是严禁打马疾驰,有战报或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汇报例外。
不过嘛,如果新帝安危还不算非常重要的事的话,应该不会有不长眼的家伙拦截他,更何况,论职位,他这暂时的禁军统领也没几个人敢拦。
这样也就造就了他一路上的畅通无阻。
肉眼可见的,和缘寺附近,百姓少了许多,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人路过,都急着去看新帝的尊容。
当莫罔到达和缘寺时,寺内和尚已经准备前往日月坛为新帝祈福了。
本来这一切太寻常不过,算的上是历朝历代的传统,偏偏全心全意帮萧弃干活的莫罔此刻什么都要揣测一下。
只见他下马立在一位僧侣的面前。
“您是缘慧大师吧,久仰,晚辈平乐侯府莫罔,听说今日是您来帮新帝祈福,晚辈实在好奇,特地赶来看个仔细。”他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年纪又不大,没那么多心眼的样子,大家自然认为他没别的心思,真的只是为了祈福礼而来。
新帝登基,和缘寺会挑选一位皇亲国戚级别人物随行,这也是莫罔一人一马准点赶来和缘寺的原因,他在赌,如果和缘寺有问题,那随行人选应该不会轻易定下,毛遂自荐说不定真有机会打入内部。
和缘寺众僧侣基本上是不了解东齐人生活常态的,更不在意国内礼律如何,哪怕莫罔的破绽再多,都不会有人去质疑他,实在是天时地利人和,他一个不落的全占了去,也多谢他那碎嘴爹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