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叫上幽蝉,主仆二人就出了门,萧弃手中拎着的还是那一盒糕点,幽蝉则是抱着萧思棋不远万里托清辞带回来的礼物。
登门总要有登门的理由,光靠着糕点做由头还是不够全面。
……
怕是有了上一回的教训,这次赵府仆役听到有人敲门,都不需门外客人出声便麻溜的打开了府门。
在这些下人的眼中,萧弃无异于讨债的煞星,那次她来,府中做工的半数仆役都遭了殃。
先是夫人大发雷霆,后是老爷严厉批评,带头的管事加之其余二等三等下人都被打发出府去了。幸存下来的只剩那种被敲打过好几番,将待客之道牢记于心的老人了。
萧弃和幽蝉一路去了主厅,将礼物放在了茶几之上,等待着下人将其收走。至于那盒糕点,为免再出现像莫罔这样的意外,她干脆把东西交给了新来的管事,并心平气和的叮嘱道:“吃食是冰过的,若本宫二皇姐要食用,记得热一下,莫要叫她吃坏了肚子。”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小妹有心了,今儿怎么想着来皇姐这里做客了?”
萧弃抬眸,瞧见来人,浅淡的笑意挂上眉梢。
萧明月比起几天前的状态要好上不知多少,面色较那会儿红润,举止也有了些力量,而不是那时连脚都抬不起来的疲惫模样。
“皇姐身子可爽利了?观你气色,应该是不错的。”萧弃如是道。
萧明月款步走至萧弃旁边的椅子坐下,一双柔荑握住了萧弃常年握枪,略带些茧子的素手,一下一下细细抚摸着。
眸子满是欢喜,短短半月时日不到就前后来看望了她两次,想来是她自己的思想有些狭隘了,怎能因为那点小事便单方面的认为姐妹关系破裂了呢?
“二皇姐,前些天堂兄托人给我送来了咱们今年的礼物,我寻思着你身子不好,不太容易出得了门,便叫幽蝉帮我一起带来了,堂兄那人的眼光向来是不错的,应该会是你喜欢的物件。”
恰巧礼物还没收下去,萧弃轻轻脱开萧明月的手,拿过其中一个就放到了对方的掌心上,示意她打开看看。
萧明月微笑着打开了那份看起来就很华美的礼物,萧弃好奇瞄了一眼,不得了,好像是西陵那边的玛瑙石啊。
光线透过门厅,穿透了萧明月手中的玛瑙,隐约能看见其中裹挟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她愣了一下,没多细赏便将其放回了盒子中。
萧思棋这小子琢磨女孩子的心思是挺厉害的,这没得说,玛瑙石只有西陵那边有,可以说离了西陵等同于有价无市。
萧明月是喜欢的,但她向来思虑甚多,总觉得被包裹着的蝴蝶,是在暗示她什么。
萧弃见状不再提起礼物的事情,瞧她那忧虑涌上眉头的样子,总觉得二皇姐嫁了人后,反而没有以往的轻松惬意了。
“二皇姐,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她此行主要目的是看萧明月的现状,赵康彦那里找到机会自然是要提上一嘴的,她萧氏正统公主嫁娶,身为妹妹的自己怎能连对方什么底细都不知道呢?
萧明月点了点头,小妹的问题她自当是能回答便回答的。
“你是怎么相中赵大人的,我回京后听陛下说了许多有关你俩的事情,但怎么相遇的,妹妹我是真的不知,可否请皇姐满足一下妹妹的好奇心。”
萧明月想了想,也是,自己嫁人是有些急了,而且还是下嫁,这在皇室中极少出现,除非是和亲,不然留守京城的公主一般都是招驸马的。
“与其问你皇姐,不如问我好了,姑娘家总归是害羞的。”萧明月正想开口,赵康彦便脚踏晨光迈进了主厅,不看来人,只听声音倒颇有些儒雅的味道。
萧明月娇嗔的瞪了赵康彦一眼,就萧弃看来,夫妻二人的相处方式不像是萧明月单方面妥协,或被胁迫的样子,是有些恩爱在其中的。
她搞不懂了,上一次过来,她能肯定,赵府绝对是有秘密在的,难道说,这个秘密并不涉及萧明月?或是说并不会干扰到东齐江山?
此时此刻,赵康彦的表现非常正常,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明月是个很博学多才的女子,她懂许多连我都不曾考究的知识,我和她相遇是在殿试的一个月前,那时我正在为即将到来的考试做准备,觉得疲惫了就会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
天气一如赵康彦的心情那样糟糕,父亲娘亲虽不在京城,但时常会从东江那里往京城寄信,信中言语都是叫他好生备考,莫要让父母乡亲失望了云云。
赵康彦心累,趴在书房中小憩梦到的还是自己落榜的画面,压力之大使得他连书都看不进去了。
正在这时,幼年的好友听闻他的现状,跑到了家中寻他,一问做什么,竟然是喊他去最近新开业的烟雨楼小坐片刻。
哪怕足不出户,从院外路过的百姓口中也能得知烟雨楼是个什么地方。
赵康彦平平淡淡熬过了这么多年,倒还从未去过那种地界,家中人的逼迫让他莫名生出了一丝叛逆之心,也不推辞了,收拾了下自己就和好友直冲着烟雨楼而去。
烟雨楼,顾名思义,有烟有雨亦有楼。
烟指的是胭脂气,雨指的是媚骨情。
第一次踏进青楼的赵康彦哪哪都局促极了,下意识的想找朋友,却发现那小子早被姑娘迷得不知东西,四下观望一番徒留自己像个愣头青,完全不晓得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烟雨楼的妈妈平等地对待每一位踏入自家地盘的客人,给赵康彦推了不少姑娘来,有妖娆的,有纯情的,还有直爽的。总之类型很多,若叫感兴趣的人身处其中怕是分分钟就迷了眼。
有好奇的人自然也有不好奇的,赵康彦甚至有点后悔和好友来这里了。
他寻了个偏僻的角落,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喝茶,直到面前坐下了另一位看上去同样对姑娘毫无兴趣的青年。
青年手中捧着一卷诗集,读得津津有味。
难道在这烟雨楼中看书别具风情?
赵康彦不懂,但自己真的很无聊,干脆和对方攀谈了起来。
话既投机,那时间就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外头天色便暗沉了下来,再不舍也该分别了。
赵康彦心想如果下次还能遇到,他一定要就学问这事好好和对方讨教一下,他能感觉的出来,‘他’可比自己要博学的多。
有‘他’在,何愁殿试落榜,临时抱佛脚也是复习的一种方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