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瑶已经来过现场了……”
脱离千变者的控制之后,方若星久违地体会到了有脑子的愉快体验,也不知道刚才自己究竟是有多么蠢,才会几乎没有犹豫地同意系统的建议,就这样放开了身体的主动权,还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隐患存在。
不过最好的处理只有防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后悔之前的选择也于事无补,方若星收拾好心情,去到卫生间内洗了把脸,就把后续的事务交给了更专业的【不可视】小队。
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去找到夏梦瑶,问问她的那件0044是何情况。
如果真的是如常相思所说,她在这座城市中做将活人杀死后再做成死傀的勾当,那方若星就必须出手了,这倒不是如常相思所言,因为什么“无谓的正义感”,只是方若星想要维护自己的道德底线罢了。
最近,尤其是在经历了身体的几度易主之后,方若星发现自己身为“人类”的情绪居然在渐渐淡化,即使看到有陌生人在自己眼前丧生,该有的愤怒还是会有,但远不如前世来的强烈,仿佛她只是银幕前的观影者一样。
是因为这具身体不会自动产生激素,连带着情绪也就淡了?还是说自己灵魂被系统影响了?亦或者,是因为疼痛被屏蔽掉的同时,一些对外界刺激的受体也弱化了?
不管怎么样,方若星的自我认知还是一个“人类”,保持住心中的道德底线,也算是认清自我的一种手段。
……
“夏会长今天的脸色不太好看呢,连笑都不笑。”
柴子涵听见站在旁边的女生们这般讨论着,主席台上的夏梦瑶亭亭玉立,朗声进行着岛城一中每周一次的学生演讲,内容是很稀疏平常的教育学生们如何正确处理学习中遇到的压力和困境。
台下的同学们自不必说,九成听得昏昏欲睡,剩下一成则纯粹是因为夏梦瑶的个人魅力才能强撑住;台上的夏梦瑶读稿子也很流利清楚,无可指摘,唯一的区别只有她一向带在脸上的温和笑容换成了更加严肃的无表情。
这倒是不小的变化,学校中有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见她不笑的模样,对此也便有几点私下的讨论。
但柴子涵不关心夏会长,他只担心从早读开始就不见人影足有大半天的方若星,以往倒也不是没有过少女偷偷翘课的事情发生但那从来也不会像今天一样持续这么长时间,难不成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想到这,他朝卫洛煌的方向稍微靠了靠,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询问道:卫同学,你知道方若星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卫洛煌手里捏着满满一张的英语单词笔记,目不转睛。
——这当然是在撒谎,萧何已经用短信通知过他具体情况了,不过,当然也没有告诉一个普通高中生的理由。
“我听说陈霜今天早上回学校来了,只见了方若星一面,方若星就跟她走了!你难道就一点不担心吗?”
“traordinary……”卫洛煌摇摇头,“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陈霜当时可是被方若星当众打过耳光的!按她的性格,肯定会怀恨在心,两个月之后又重回学校,单找方若星,绝对是来寻机报复的啊!更别说现在她还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说不定就出什么状况了……”
柴子涵的话没能说动卫洛煌,反倒先把自己给整急眼了,面红耳赤,大有下一秒就要去加以行动的架势。
“单薄而不自知的凡人,倒也有几分可观的正义感……”
卫洛煌心中想着,终于舍得从英语单词上移开目光:“陈霜今天来的时候并不是只见了方若星,夏梦瑶当时也在场。”
“哈,你果然也知情!我就说你平时总神神秘秘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柴子涵表情突变,换成了诡计得逞的小小得意,他用胳膊肘戳了瞅卫洛煌的腰:“既然你知道内幕,那方若星大概也没什么危险吧?要不然你就不会悠哉悠哉地站在这里了——你们俩也是朋友嘛。”
“朋友……?可以理解为【羁绊】,如有可能,倒是该尽量避开,强者总是独行的……”
对于这耍小聪明的同学,卫洛煌选择直接开口问道:“你是喜欢方若星吗?”
“欸?很明显吗?但说实话,像她那样优秀得没有缺点的女生,大概也没有男生会喜欢不上吧?”柴子涵给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回答,像是在躲避卫洛煌问题中的锐利,“比如说,卫同学自己就没有这种想法吗?”
“还真没有。”卫洛煌想起方若星和李队长的“关系”,摇摇头坦然道,“而且我奉劝你也不要对她抱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你们俩注定是没可能的。趁早地断了念想,说不定还能在之后过得更幸福一点。”
“是么……”
柴子涵扯着嘴角笑了笑,他的目光略有些暗淡,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卫洛煌的忠告。
台上的夏梦瑶的演讲突然一停,还好这种瑕疵并不起眼,更像是一个不合时宜的语气停顿,台下的听众们并没有过多注意,也只有她本人知道其中的原因。
捏着演讲稿的其中一根手指指尖裂开一条一厘米长短的伤口,几滴殷红的血珠立刻将原本雪白的稿纸染上一团异色,不过她并未停止,继续毫无异状地将演讲进行了下去。
“啊啊啊啊!”
一道突如其来的刺耳尖叫从校园广场的另一边响起,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极具穿透力,准确地将全部学生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众人目光所汇集之处,一个穿着高二校服的女生满面惊恐,她的手上满是令人头晕的鲜血。
在她身边的学生们在反应过来后,都是迅速退让开一个不算亲近的距离,只留她一人在原地像是筛糠一样颤抖。
夏梦瑶的演讲也因为这变故而中止,她换了个站立的姿势,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