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柳如思才起床。
虽然留宿皇宫中,这么晚才起床挺没规矩的样子,但她也不担心会被人指责,长宁还赖在床上呢…
第二次与方秋、长宁同宿,依然是聊到天都亮了才睡…要不是***的婢女来喊,她们估计还能再睡到下午。
“啪!”
这次没喊两遍,方秋就一巴掌拍长宁屁股上,简单有效的叫醒方式,直接用就完事了。
“你!”长宁咬牙切齿的爬起来。
等长宁磨磨蹭蹭的弄好,三个女子才一起出来偏殿。
昨晚乖乖睡小间的小孩,早就已经醒了,并且在厅里聊得别开生面~
“不,每颗星星都是太阳!而且有不少比我们的太阳还要大很多很多,只是因为它们太远了,所以看上去很小!”
***倚在主座上,淡声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秦皓陷入沉默…
有贵妇人笑道:“小孩儿天马行空,倒是有趣。”
柳如思尴尬得不行,其实昨晚的月食模拟实验,由于主持实验的是个小孩,所以大多数人都认为只是个笑话,包括长宁和方秋…
当然,也由于是个小孩说的,就跟看待‘两小儿辩日’一样,没人会较真去苛责。
且不说未来验证日心说时,发现最早是由一五岁小孩提出的,这一事件有多惊世骇俗。
就目前而言,众女子还是更关心她们什么时候能出宫。
然而她们也只能等着,毕竟皇帝还未发话,各家的男人们也都还在前宫老实呆着,所幸宫里衣食无忧,按住处给众人奉上了吃喝用度。
不像大型晚宴那样每人一桌,云萱殿中一共住了六个主子加一小孩,是以摆起圆桌围坐,餐食备好,各家女子便可以入座了。
昨晚***邀来两位贵夫人,一位是宗人府宗令的夫人,宗令是当今皇帝的堂叔,宗令是官职,按爵位亦是封号为闵的亲王,所以宗令夫人,事实上也可以称为闵王妃。
另一位亦是身份尊贵的,一品诰命比起来也差些,柳如思知道自己该坐最后的位置,于是等其他人坐好了,她才牵着秦皓在末位坐下。
“今日不争这个了?”***揶揄道。
柳如思不好意思的笑笑,自然知道***是在说祈丰宴上的事,如果那天她是一个人去,她是不会计较座位的…
***哼笑一声道:“若是你未曾婚育,与端王倒也算登对。”
“亡夫在时待我不薄,能与他结为连理是我之荣幸,如今养育的孩子健康平安,更是上天恩赐。”柳如思温和回应,言外之意是,她对现在的婚育状态很满意。
闵王妃出声问:“遇见端王这样的人中龙风,你就不曾遗憾自己不是清白的未嫁女子?”
柳如思微顿,轻声道:“我遗憾的事很多,但与秦烈相遇,我无悔。”
桌上的几个或老或少的女子都瞩目于她眼中的真情流露…
***不禁发问:“你若当真是钟情于亡夫,又怎么能接受别的男子对你纠缠不清?”
柳如思沉默片刻,有些恍惚起来…
她怎么会考虑接受褚时钰的呢?
是突然发现,秦烈与自己生死未离不是错觉,原来他真的在某个地方默默守护着自己…
而对于她,他的那份亲情依然占了上风。
秦烈怎忍心自己的亲人受苦呢?比起爱情的占有欲,他更不愿的,是看自己孤苦困守…
这世上有阴间有轮回吗?他是否是因为有牵挂,才徘徊于这世间…
那他自己呢?那个她触之不及的地方,会冷吗?会孤单吗…
她什么都不知道,而她还有秦皓的责任,不能自私的去追寻他的所在…
褚时钰的出现,并不符合她原本的追求——她并不觉得孤独终老是坏事,事实上,她本就是能享受孤独的人。
秦烈应当是懂她的,只是在这个时代,要抚养孩子成才会更艰难一些,女子要独自生活会危险一些,她的状态让他放心不下吧……
所以,她决定放下了,不再抗拒褚时钰的接近,给彼此一个机会。
也许,当她能拥抱新的人生时,当她能惬意生活时…
他也能放下牵挂,去往另一世,开启崭新的人生……
“我对亡夫的情意不假,但逝者已逝,我的心意不需要一座贞节牌坊来承载。”柳如思笑道。
几位女子面色各异…
午餐过后,依然没传来皇帝放众人出宫的消息,而初掌后宫的德妃,自然担起招待好客人的责任。
后宫于御花园中设了茶话会,留宿的每位女宾都有受到邀请,但同时也让来传话的宫女交待,若有不便可以不去,给足了宾客自在的余地。
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本来***决定不去之后,柳如思也打算不去的,可德妃特地让宫女给自己送了一套价值不菲的蜀锦衣裙,说是见她未让丫鬟带更换的衣物。
一些达官贵妇参加宫宴时都会让随从备好更换的衣物,比如***及闵王妃的婢女们就都有带。
柳如思自然明白,这是德妃有意交好的意思。
想到德妃是刚掌后宫,而她已经与贤贵妃为敌,柳如思觉得还是得去,虽然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朋友,但也不能驳了德妃的面子,捧个场也没什么坏处。
换上衣裙,带着儿子,和方秋、长宁一起,一行人随宫女走向御花园。
正值中秋,满园的秋日美景。
一向淡雅的菊花在这园中堆砌着,也免不了争奇斗艳。
与上次在夜色中的宴会不同,这次午后的茶会设在华清塘边上的水榭中,女子们错落围坐着。
“之前未看得分明,今天日头下,才发现,柳夫人不施粉黛也是白里透红,面若桃花呀。”德妃笑着招手,示意柳如思过去坐下。
“见过德妃娘娘,民妇是平日素面朝天习惯了,正要向各位夫人小姐们讨教,时下都盛行什么妆容?”
柳如思规矩的福身,然后才面带笑容的走过去。
“时下盛行的可不就是柳夫人的唇间一抹红吗?不过有的人像从没洗过脸似的,黑里透黄,东施效颦反而滑稽。”一个贵女嘻嘻笑道,斜瞥着坐于角落的一个少女,显然是在挤兑她。
柳如思闻言看过去,才发现水榭中有些少妇或少女都是在唇间抹了一点胭脂,不过有的人加上了水粉的底妆…
她当即尴尬得不行,脚趾抠着鞋,她当时就是赶时间随手一抹!这也有人学吗?!
而且她仔细一看,又看见好多女子在发髻上结了彩绳,而且有的人推陈出新,直接用彩色绑出花来了!
柳如思只能默默祈祷,希望她们不在意寡妇辫的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