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期间,少女对这个陌生男人逐渐敞开了心扉,一个比自己年长,又在外闯荡厮杀,身上有社会气的男子,但凡花点心思,便能轻易俘获久居深闺的少女心。
权听白被困在少女的视角里,被迫看着曾经的自己使尽各种手段撩拨一个未成年,多活三十年,他虽然如今有些偏执,但很多道理不是不懂,站在旁观者角度,他太清楚20岁的自己打的什么主意。
他一次次的撩拨和故意卖惨,无非是为了诱惑不谙世事的少女,为他沦陷。
可时音的感受却是那样真挚和赤忱。
权听白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他甚至会因为时音的单纯一根筋而感到愤怒。
可愤怒过后,内心席卷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懊悔,因为这些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那个对时音坑蒙拐骗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看着年轻的自己觊觎着16岁的时音,用尽各种手段让女孩坠入爱河,权听白心里一阵阵不是滋味。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时音在院子里私藏了一个男人的事情还是被时父发现了。
“来人!把这个人抓起来,送去警察厅!”
时父雷霆震怒,一声令下,无数安保冲进院子,摁住了男人。
女孩冲了过去,张开双手拦在男人跟前,她急切地用手语替男人辩解,却挨了父亲重重一记耳光。
男人被赶了出去。
时音也被关了起来,权听白和时音一起,禁闭在方寸之间的小黑屋里。
【怎么办?爸爸不会真把白送进警察厅了吧?】
【都怪我,是我没用。】
时父来看她,告诉她,权听白已经被送进局子里。
时音据理力争,拼命用手语祈求父亲高抬贵手,时父没有理会。
时音便选择了绝食抗议。
三天三夜没有进食,没有饮水,女孩忍受饥饿的同时,还要忍受相思之苦。
权听白心里刺痛,他记得当时,他被时父送进局子里,原本是要起诉他,但过了七天就放出来了。
也就是说,时音为他绝食了七天。
七天不吃不喝,人是会死的。
16岁的时音,为了一个她捡来的小混混,差点葬送年轻的生命,而这个小混混,却因为在时家受到的羞辱,怀恨在心多年。
三年后,设计害死了她的父母,让她沦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沦为玩物。
七天的绝食,那种滋味,权听白替时音体验了。
她差点死在床上,后来被送往icu输液输了三天才缓过来。
权听白感觉时间流逝的很慢,他不知道这些究竟是药效造成的幻觉,还是他真的回到了三十年前,他想从这幻觉中醒过来。
他不想被困在阿音的身体里,他想找回自己身体的主动权,这样才能重新拥有阿音。
可是,没有用。
无论他如何挣扎都逃不脱自己亲手作的茧。
时光飞逝,他陪着阿音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看着亭亭玉立的少女长大成人,19岁,时音成年了。
也是这一年冬天传来了噩耗。
时音的父母车祸死了,一瞬间,整个家族彻底乱了套,叔伯宗亲为了夺权,明争暗斗,时音是独生女,又是聋哑人,从小被养在深闺,如珠如宝的护着。
父亲打下的江山,她没有能力守护。
很快家产被抢夺一空。
在她绝望的时候,23岁的权听白从天而降。
他将她从垃圾堆里捡了回来,勾起她脏兮兮的下巴,一脸戏谑望着她。
“还记得我吗?阿音,我的女孩。”
那晚,他们突破了最后一层障碍,尝了禁果。
权听白在时音的身体里,虽然无法动弹,但视觉听觉都不受阻碍,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依然没有从自己的眼中看到一丝真心,有的只是亵玩。
可对比女孩的沦陷,权听白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
恋爱最开始的时候,都是甜蜜的,起初几乎天天粘在一起,久而久之,男人开始夜不归宿。
再后来,他的身上多了女人的香水味。
【白,你回来了?】
在家闷了一天的时音看见男人回到家,脸上扬起欣喜的笑容,迎上去,却被推开,“我今天没有心情,别来烦我!”
她还能怎么烦他?
她甚至不能说话。
可是他将她从时家救了回来,给了她新的生活,她已经一无所有,只有他了。
一定是她做的不够好,才惹得白生气。
时音隐忍着眼泪,默默地将男人换下来的衣服捡起来,自从她来到时家,她几乎承包了所有家务活。
一开始,她只是出于感激,才主动做这些事。
可是渐渐的,家里的佣人似乎见她好欺负,背地里什么脏活累活都交给她来做。
为权听白做事,时音是心甘情愿的。
她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更何况,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三年前,他被父亲赶走之后,她的心就空了一块。
父亲帮她物色了很多相亲对象,有不少条件好的男孩子不介意她是聋哑人,她被迫和他们接触,觉得他们都挺真诚的。
也正因如此,她才不想耽误别人,因为她一直忘不掉白。
她无法心里揣着一个人,却和另一个人结婚。
父母罹难,家道中落,白的出现几乎成了她绝境里的一束光,她好怕这束光会消失,所以拼命想要抓住。
80年代,寒冬腊月,洗衣机还没有普及,权家所有的活计都是纯人工。
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忍着寒冷将手伸进冰水中,十指都冻僵了,也没有一丝怨言。
如果不是权听白收留她,她现在怕是连一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
她早已不是时家的大小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娇气了。
“我那件手工定制的衬衣是谁洗的?”
男人黑着脸将家里的佣人全都叫了过来,那件衬衣破了一个洞。
佣人指向时音,“先生,您的衣服一直是时小姐亲自打理,我们没有碰过。”
时音愣住,她瑟瑟地朝前挪了一步,男人已经将衣服揪成一团,劈头盖脸地朝她砸了过去,“不会洗,就别逞能!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件衣服把你卖了都买不起!”
时音耳朵听不见,但她懂唇语,她心尖刺痛,连忙比划着手势试图解释:【不是的,我洗完晾干熨好的时候,衣服还是好好的。】
可她比划到一半,手腕忽然被男人一把扣住,然后狠狠地推搡了一把,“你比划什么?像个神经病一样!能不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