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巴不得阿信和陆家这老头早点儿撇清关系,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忍受自己心尖上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嫌弃,当即冷笑着道:
“陆老将军还真有意思,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三番两次打听阿信的住处,还想把阿信请进陆家的人好像是老将军你吧?
怎么,后悔了?觉得我家前程似锦的阿信,配不上你日薄西山的陆府了?”
江信:“……”
陆将军,陆将军气得直翻白眼,他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被人说他陆家不行了,立时便急赤白脸地怒道:“请殿下慎言!
我陆府如何不需要殿下操心,老夫也好心提醒殿下一句,不要一直仗着陛下的宠爱便肆意妄为,当心陛下的纵容终有尽头!”
说到底,康元帝对谢泽的所有宽容和厚待,不过是因为顾念和先太子之间的感情,可如今,谢泽和一个男人搅和在一起,完全不顾先太子和皇家的脸面,陛下还会对他宽容多久?
“况且我陆家和江府多年不来往,本就没什么干系,如今下官不过是想和陛下解释清楚,说的也都是实话,殿下凭什么不让?”
谢泽冷眼看着陆将军,毫不客气地开口:“本王可没有不让,本王听阿信的。”
说着,谢泽便将目光转向江信,一副自己什么都由他做主的模样。
江信:“……”
“……”陆将军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说不出是谢泽的话更气人一些,还是这两人之间旁若无人的态度更气人一点,眼见着谢泽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只得顺着对方的话看向江信,忍着怒意冷冷地道:
“老夫差人请了江大人几次,江大人都未曾理会,想来也看不上我陆家这么一门亲戚,既然如此,便和老夫走一趟如何?”
江信虽然没搞明白陆将军到底和陛下说错了什么,这么紧张得非要把自己带过去撇清关系,不过他也无意为难对方,便点了点头道:“下官现下无事,可随将军,面见圣上。”
他和殿下的事早就人尽皆知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怕被陛下知道的,也不用担心对方有别的企图。
陆将军被谢泽怼了这么多回,这会儿见江信这么好说话,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连忙接着话道:“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便走吧。”
谢泽实在难缠,他是一点儿都不想多跟这人打交道了。
谢泽冷着脸起身,拉着江信的手淡淡地道:“本王一起。”
他不信这老头儿急忙忙过来要把阿信带到御前真的和他说的那么简单,为了避免阿信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委屈,他自然是要跟着的。
“……”陆老将军脸黑了,可瞧见江信并没有反驳,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拒绝,只得憋屈地同意了。
于是,刚刚来到王府一会儿的陆老将军又急忙忙地和两人坐着王府的马车去了皇宫,姗姗来迟的陆老夫人和几个儿孙只来得及看到了马车的后车轮子……
“祖母,咱们快追上去!”陆家几人在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却是多问了几个路人,特意打听了谢泽和江信之事的经过。
和他们想象中的相反,京城的百姓并没有对这两人的感情多有诟病,反而还挺羡慕和欣赏的,提起江信的时候也不是鄙夷不屑,反而多是褒扬和夸赞。
毕竟,江信实实在在地研制出了琉璃和天机弩,听说第一批制造出来的天机弩已经投入到南域军队中使用了,这可是切切实实的功绩,并不会因为他和谢泽之间的私事而抹消。
不止如此,从这些百姓的口中,陆老夫人还得知,虽然康元帝给江信的奖励并不多,可在明知对方和贤王纠缠不清的情况下,还是赐了江信一栋房子,事实上,这就是一个信号啊。
这代表了康元帝并没有迁怒江信,也不打算因此惩处江信。
既然如此,他们老爷火急火燎地要把江信送进宫里受罚,还这么急切地和江信撇清关系,康元帝知道了会是什么想法?会怎么看待他们陆家?
只要一想到这里,陆家人顿时眼前一黑,恨不能飞奔过去把马车给截住。
然而,就在陆老夫人让他们赶紧找马骑马去追人的时候,陆文光却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自己的母亲,神色冷然地道:
“母亲,算了。”
陆建业皱了皱眉,一脸焦急地道:“爹,你说什么呢?!”
如果真让祖父去了,不仅会会让陆家失了江信这么一大助力,他们祖父也定会被康元帝厌弃的。到时候他们家还怎么封爵?!
陆文光冷冷地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淡淡地道:“江信本就没有受过我们家半分恩惠,如今,让父亲借此误会彻底与江信划清界限,江信也可少了一个负累,不是两全其美吗?”
陆老夫人闻言一怔,陆建业却不依不饶地道:“爹,你疯了!凭什么让我陆家去做那小子的踏脚石?!明明是他先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祖父才会误会的!
若是今日这么去宫里一闹,祖父和陆家的前途就没了反倒白白便宜了那小子,凭什么?!”
“你给我闭嘴!”陆文光直接拽着陆建业,看向陆老夫人,淡淡地道:“娘,这么多年了,父亲不记得小妹是怎么嫁给江正初的,连您也忘记了吗?”
陆老夫人老泪纵横,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愧对自己的女儿,愧对自己的外孙……
“让小妹泉下安息吧。”陆文光看着早已消失的马车,神色漠然。
当初,如果不是父亲逼着小妹嫁给表哥来掩盖家中丑闻,小妹也不会仓促之下就和碰巧认识不久的江正初成婚,也就不会害得小妹早早没了性命。
这些年来,与其说是陆将军冷漠,不如说是他刻意忽视小妹的死,刻意忽视江家那个孩子的存在,他不愿承认,是他自己的独裁和专制,害了小妹和二哥的两条性命……
“爹,祖母……”陆建茗惴惴不安地看着几人,小声地喊道。
良久,陆老夫人才擦干了脸上的眼泪,背过身去,哑着嗓子道:“走吧,回府。”
“不!祖母,您这是要毁了陆家,毁了陆家啊!”陆建业不甘心地吼着,却被陆文光拖着离开了贤王府。
“……”
年关将至,康元帝最近也越来越忙了,各地的折子都要批阅,祭典的章程也要过一遍,还有《京城月报》的第二期内容,他也要亲自把关。
越忙,心情自然就越是好不到哪儿去。
这个时候,有眼力见儿的臣子没什么要事都不会上赶着来触康元帝的霉头。
因而,听到陆将军求见的时候,康元帝是真的以为他有什么要事,结果……
“你此来求见,就是为了向朕澄清上次朕问你对谢泽和江信之事有何看法,你误会了朕的意思,这才说错了话?”康元帝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上次不过就是和陆将军闲话家常罢了,哪里有什么意思?又何来的误会一说?这陆将军有必要特意跑这一趟来解释吗?
然而陆将军却是跪在地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道:“是,陛下,微臣当时并不知这两人做出此等悖逆人伦之事,这才会觉得江信能得殿下看中是件好事,如今知道他二人,竟然如此,如此……
不知廉耻,大逆不道!臣今日便将这孽障带到陛下面前,与其恩断义绝,请陛下务必降责,还我陆家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