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岚虽未点名，但凌夜白也知道顾岚要说什么，此处定然还有魔族余孽，这壁画便是那魔族画的。
    此时，在富丽堂皇的大殿内，羽族公主羽灵低垂着头，双手捧着一个散发出紫色光芒的紫色矿石，那紫色矿石有盘子那么大，且里面充塞着盈盈流动的水。
    这便是灵泉了。
    地魔羽族公主在此生存了千年，翅羽和躯体也渐渐失去活力，翅羽几近透明，而她的躯体也极其虚弱。
    镶满珠宝的衣服华丽而厚重，她穿在身上，郑重而庄严。
    将灵泉高高捧在手心，举过头顶，羽灵跪了下来。
    “天魔孤启，我终于等到你来了。”
    那名不知名的弟子，便是天魔孤启，此时他露出了真身。
    只见他微微悬浮起来，身披玄色衣衫，衣衫宽大，简单搭在身上，露出胸前大片肌肤。他的头发漆黑如瀑，垂落下来，眼尾斜飞，眼眸暗红，整张脸虽然俊美，却颇具邪气。
    他的手苍白若纸，根骨分明，他轻轻抬起羽灵的脸，低声说道：“你等我来，我便来了。”
    羽灵眼眸蓄满泪水。
    当年天魔孤启降生在地魔羽族境内，羽族族长细心守护。天魔族虽感天地之精华，由天孕育降生，但此种降生颇为不易，且天魔并非由天地灵气孕育，乃天地怨气凝结。
    因此降生的天魔族本身极容易被妖邪侵占，若无实力强劲的其他魔族守护，天魔成长必定艰辛，甚至夭亡。
    天魔孤启降生不久，羽族组长就找到了他，并将他带回，当做自己的子女抚育，直到天魔孤启稍稍开智之后，羽族族长才告知实情。
    但那个时候，仙魔已经开战，羽族族长深知自己不敌，天魔孤启实力不够，不足以庇佑羽族，便提前将天魔孤启送出去。
    千年之中，天魔孤启沉眠地下，近期才得以苏醒。此时他已经成年，有了足够的实力，感受到羽族的召唤，闲极无聊便来了。
    见到羽灵献上的灵泉，孤启将其拿起来，放在手上把玩。
    “我父亲用本族秘法，保我千年不死，在这千年里，我每时每刻不痛恨那些修士，是他们为了夺取矿脉，将我族赶尽杀绝！
    “如今我感应到你已经苏醒，便将你呼唤至此。千年秘法也要失效，我也渐渐不行了，现如今我将灵泉敬献给您，希望您能看在我父亲守护您的份上，为我们地魔羽族报仇雪恨！”
    羽灵情绪激动，她原本接近透明的脸上一片猩红，怒火从她的眼里喷射出来，银牙咬碎，恨不得将所有的修士肢解。
    孤启将灵泉收起来，抬手让羽灵起来。
    其实，羽灵不提这个要求，孤启也会找修士们的麻烦，只不过那就是时间问题了。
    天魔降生，好似天降惩罚，从他们于混沌中孕育之时，似乎就被上天深深印刻了一个目的，那就是破坏！
    破坏一切！
    摧毁生命！
    除此之外，他们感受到最多的就是愤怒。
    因此天魔孤启从降生到现在就充满了杀戮的欲望，只不过他比其他的天魔要不同一些，他好像有了更多的思想，他沉默的外表下，内心是激烈的熔岩，他由沉默的外表，压制体内奔腾的欲焰。
    他会思考为什么？他会反叛这种安排。
    如今，羽灵召唤他，就像是命运的齿轮在缓缓转动，不管他做什么，命运始终在向前走。
    见天魔孤启久久未言，羽灵忙又跪下，膝行几步，抓住他衣服的下摆，急切地说道：“多年前，我们族曾有恩于你，难道您忘却了吗？”
    孤启将衣摆抽出来，眼眸低垂，寒意森森地看了羽灵一眼，羽灵吓了一激灵，忙小声解释道：“我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你可以放心去了。”孤启眉头一皱，手一扬，将羽灵隔空控制在天上，手指虚空一掐，“我讨厌你此时召唤我，天地运数为什么要由我来承担，凭什么我来负责？”
    多年的思索，孤启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是天地的道具，一个纠正天地秩序的工具人。
    所以他一直在反叛。
    但命运的绳索将他牢牢捆住，似乎他做得每一个决定，都最终将他送往既定的目的地。
    有一种无法逃脱的窒息感。
    羽灵砰然碎裂，化作数点繁星，一道能量从羽灵碎裂的地方朝着四面八方急急射出，像石头掉入湖中，激起的一圈涟漪。
    顾岚与凌夜白走出隧道，走不多久就和沐鹤羽及宝音相遇，他们显然遇到了危险，沐鹤羽被毒物所伤，由把宝音扛着，正急匆匆朝这边跑过来。
    而灵瑶还在门口徘徊，她始终进不去，只能在门口的那一点黑暗中不断前进，不断走到门口，出来又进去。
    至于季宴礼，他冲进去之后又后悔了，闭上眼睛又埋头冲了出来。
    此时他正在门口看灵瑶进进出出，颇为无语。
    祝文博和罗青钦已经爬了一半的台阶，其他弟子也深陷台阶上，见季宴礼出来，祝文博忙喊季宴礼，季宴礼伸头朝他们看去。
    这个时候，羽灵灵魂碎裂，羽族古老秘法被破坏，一道神秘的能量波震荡出来，打在众人的身上。
    所有被击中的弟子都口吐鲜血，在台阶上的弟子，因为台阶魔力消失，纷纷滚落下来，摔得浑身骨头都错位了。
    那能量并未停歇，继续前行，拂过了秘境中古战场的尸骸，将他们从死亡中唤醒。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岚擦擦嘴，帮助宝音扶住沐鹤羽。
    她刚问完话，脚下就发生震荡，碎石灰尘扑簌簌往下掉。
    “不好，要塌了。”沐鹤羽被毒物所伤，又被这能量冲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再加上他本身还有顽疾，此时简直要支持不住晕过去。
    见大家还在懵的状态，忙催促众人赶紧离开。
    凌夜白一把将沐鹤羽抗在肩上，脚踩仙剑，率先朝隧道飞去。顾岚和宝音也紧随其后。
    几人从门内鱼贯而出。
    门口台阶已经快速瓦解，在台阶上的季宴礼见几人出来，高兴极了，如今能御剑了，也御剑跟随。
    至于灵瑶她在能量波击中自己的时候，便预感到危险，不再尝试，立刻离开，跑到祝文博的身边。
    虽然郁闷，但看顾岚等人也未讨到好处，且他们各个狼狈，心想秘宝必然是没得手，心下稍定，不做声地旁观，但面上还是显示出关心的神色。
    甚至还上前询问沐鹤羽伤情，将之前祝文博给她的解药给了沐鹤羽，这一举动，赢得了宝音的好感，宝音在心中对她稍稍改观。
    但碍于面子，始终还是不露和气的神色。
    灵瑶也不管，仍在一旁关心照顾，又因为她是水灵根，会一些治疗术，便将沐鹤羽靠在一块大石上，运起灵力为沐鹤羽压制毒性。
    其他人见顾岚等人狼狈逃出，以为他们得到了秘宝，纷纷上前询问。但得知他们虽进去了，却半分秘宝的样子都没见到，不由得纷纷失望。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那位弟子了。”
    “不知他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不一会儿，只见那门又再一次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人。
    众人只看了一眼，便抽了一口气，心道：完蛋了，爷算是交代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