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黑斗篷之下,颜爵的容貌俊逸,头发垂长至膝盖,杂乱不堪。
他的上半身全裸,前后露出许多错落有致的野兽图腾;下半身穿的是兽皮和树叶裹成的短裙,暴露在空气中的双腿缠绕着许多动物的绒毛。
是这个时代的人类穿着汇总。
水清漓的呼吸一滞。
眼睛有点辣。
“得罪。”他别过头道歉。
“野人”颜爵叹气,摆摆手示意无碍。
水清漓深呼吸几口气,转过身,没忍住问颜爵为什么不用仙力自己设计,变出衣服。
仙子们都是如此。
颜爵摇摇头:”身为人类文明的艺术之灵,我还是想亲身体验。
水清漓表示不理解但尊重。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颜爵常披着黑斗篷,神神秘秘。
……仙境里的仙子们穿的再寒酸,也没有颜爵寒酸了。
这样穿出去总归是不好意思的。
“不说这个了,”颜爵摸了摸鼻子,“水王子登门所来为何?”
水清漓沉默一会,张开双臂,缓缓转了一圈。
他认真地问道:“我今天穿的好看吗?”
这话从情感淡泊的水王子口中说出,着实惊人。
“呃,还不错?”颜爵试探性地回道。
没几秒钟,他细细一品味这话,原地石化。
颜爵有些接受不了冷漠的水清漓说出这种话。
水清漓也有些回味出不对,欲言又止。
“……”
沉默,是现在的水清漓和颜爵。
良久良久。
一阵冲天水流从水清漓的脚底涌起,捅破灵犀阁的天花板,遮住了水清漓的身影。
“今日就当我没来过。司仪,选拔时再见。”
等水流退去颜爵再去看,水清漓已经离开了。
颜爵无奈地摊了摊手。
以水王子的实力,必然是他之后的同事之一。
他们这算是……提前认识了吧?
当颜爵想回忆第一任同事兼前辈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奇怪。
他挠了挠脸颊。
明明不记得,为什么心很痛苦呢?
。
冰璃雪追着水流璃,来到了灵公主的花海潮。
这里和四时钟的情况差不多。
第一代灵犀阁主之一灵公主封印幕天阁而逝去,也在孕育着第二代的生命之母。
小花灵蝶都飞向一处,在那盘旋。
花海潮没有其主人精心的打理,植物们可不太美观。
只有边缘存在仙力痕迹很新的水蓝色栅栏,保护了被虫子啃食的植物们。
冰璃雪看着此情此景,心中有些恍惚,思绪回到了近。
从前那幕天阁还在的时候,哥哥的仙力总给她一种绝望的气势,仿佛正面临末日。
也总是消失,时常几百年见不着一两面。
那时仙境的仙子只有自然的精灵们。
冰璃雪的冰晶宫无甚仙子接近。
她只能独坐在冰冷的王座上眺望湖泊,希望哥哥能早点回来,能陪陪她。
可惜……奢望就只是奢望而已。
想当初第一代灵犀阁成立,邀请强大的冰璃雪去抵御那些代表毁灭的仙子们。
冰璃雪有意前往,却被赶来的哥哥严厉地勒令不许。
一代阁主中有不少相与她不错的仙子,冰璃雪不想辜负他们,执意要去。
就在那时,哥哥第一次发怒,使出了黑蓝色的仙力,将她短暂地囚禁在净水湖。
等冰璃雪冲出桎梏,赶到灵犀阁时。
一代阁主们已经和王族封印了幕天阁,仙境的其他仙子们都忘却了幕天阁的存在。
包括冰璃雪,她有关幕天阁的记忆在被蚕食。
这件事她听一代的某位阁主说过。
若是他们成功封印了幕天阁,便会施法,将下毁灭级的法咒。
让仙境忘却这恐怖的地方,让仙子们快乐无忧地生长。
冰璃雪的仙力强大无比,某些仙子也是,所以暂时没有完全忘记那些。
可等仙力某天衰弱时,那段记忆就会彻底随之而去。
例如人类文明刚诞生出的颜爵,他如今便不记得那些人了。
只是那经历太刻苦铭心,他偶有所觉罢了。
冰璃雪至今还记得。
她站在封印的黑洞前,看到她的哥哥水清漓从封印的缝隙中钻出,模样可怖,还受伤了。
哥哥也看到了她,愣了一瞬,低头沉默不语。
冰璃雪有些明白其中意思,但不想明白……
这些年冰璃雪总在想,如果有她当时冰河时期的法力加持,是不是那些仙子就不会死了。
擦去眼角的泪,冰璃雪敛下动人的双眸。
一股无形的仙力撞进她的脑海。
眨眼间,冰璃雪又忘记了关于幕天阁十阶的事。
包括她位列二阶的哥哥。
一干二净倒算不上。
她只记得一些被篡改、较为边缘的事情。
比如一代选拔时,自己有事情没能赶到现场,遗憾地错过了封印。
这正是一代阁主和王族留下的咒语之力。
这么多年以来,冰璃雪到故地或许会想起曾经,但绝不会记住太长时间。
慢慢的,就算她来到一些熟悉的地方,也想不起过去了。
不只是她一个,仙境里已经没多少仙子记得了。
冰璃雪蹙起好看的眉头,不明白自己呆站着做什么。
她抬头看着繁华盛开的花圣殿。
出于对灵公主这种奉献精神的的崇敬,冰璃雪撤去冰莲花,踩着水晶鞋踏入长廊。
离水流璃的嬉笑声不远了。
“总算找到了,”冰璃雪松了一口气,收起心中莫名其妙的哀伤,“还真是个小调皮。”
走到长廊尽头。
她轻轻掀开薄纱,进入一个小亭。
正中间,一团粉红色的灵体被数不清的小花灵蝶包围着。
水流璃就趴在灵体之上,小手时不时拂开灵蝶。
她的耳朵贴近灵体,一会说话一会听,似乎在和她沟通着。
冰璃雪散去凝成水晶鞋的仙力,踮起脚尖,脚步轻轻地接近她们。
之前她也追上过小流璃,但被发现了高跟鞋细微的踏声,让她给溜了。
这小妹妹可太机灵了。
她慢吞吞地靠近后,快速合住双手,笼住了水流璃。
掌心中传来水流璃疑惑的声音:“奇怪,天怎么黑了呀,你在哪呀小花?”
“还想着和她玩,”冰璃雪温柔地笑了笑,一手抬起水流璃,戳了戳她的头:“哎,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