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橘子将自己送坐垫的时候一顿浮夸的事情说了一遍,心里觉得有几分意外、凑巧,还好笑,想必丹尼斯是真的信了那个坐垫为他避过一劫。
段志辉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事,也是大为震惊。
他以为郑老太太那样的人才是会请人跳大神、做法事的,没想到郑橘子也有这样的观念。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就连外国人也信了。
难道冥冥之中还真的有劫数这么一说?
他不想信的,但人家千里迢迢而来,他这个接待的人说不信吗?
“到时候要不要带他去城隍庙上个香?”段志辉试探的问道,他甚至都有点要不要找个道士来给自己做做法事了,这玩意说不定真的有用。
乡里是有拜土地的,但都是小小的一个地方用几块瓦垒出一个小龛,里面供着的是布扎的小人儿,这还是上面的松了才有的。
日常乡里人祭拜的时候也只敢偷偷摸摸的上个香。
去城隍庙上香?附近都没有城隍庙……
“算了吧,人家有自己的宗教信仰。”郑橘子直接否决了这个想法。
人家来了招待点吃喝就行了,整那些东西多累啊。
对有钱的外商都这般爱理不理的,段志辉顿时感觉她们姐妹对自己真的是很客气了。
他是不知道最近的郑橘子是真的被雪片一般的试卷折磨得很累了,多做一点事情都觉得是受罪。
明明这时候的物资匮乏,老师们究竟是哪里弄来这么多试卷的?
好多卷子还是给她开小灶,说是怕外商来的时候耽误学习,让她先补习补习。
是你会欢迎人家来吗?
欢迎不欢迎这事都这么定了下来,人家好歹是外商,万一脑子抽风在董集镇搞个什么投资,那他就是吸引外资了,妥妥的政绩啊。
郑橘子无语,“想拉外商投资是好的,段叔叔你先说说你准备开什么厂子?”
招商引资总要有个吸引人家的地方吧?
不管是政策还是特产,董集镇最有竞争力的还是他们家那几个新厂子。
他们镇上最大的厂子是董集瓷厂,厂子效益勉勉强强,生产出来的瓷器也是勉勉强强,都是些便宜的日用品,卖不起价钱。
所以,就算是拉投资都没个着力点,还费那么大的劲招待外商做什么?请人家吃几顿饭过得去就行了。
“这会不会太草率了?”段志辉总觉得有外商来了自己什么都不做就不安心。
郑橘子还是能为领导排忧解难的,建议道:“你要是觉得什么都不做不安心,可以把我们到时候的餐饮费给报销了。”
段志辉:“就只要报销餐饮费吗?不需要陪同人员吗?”
郑橘子抬脚直接站到小板凳上面,“你们要是有人我就不折腾了,弄一堆陪同人员还有人看到我吗?我招待一个外宾已经是为国内外友好做贡献了,你还想我招待多少人?”
果然,半大的孩子就是半大的孩子,段志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橘子最近长高了很多啊。”
就跟变脸一样,郑橘子惊喜的问道:“真的?”
段志辉很肯定的道:“真的。”
一旁的郑寒秋实在看不下了,道:“段叔叔,你们要是真的想做些什么,可以弄些青石板修条小路去后山的竹林,然后在上面盖个小凉亭,到时候人家来的时候也能有个地方可以走动走动。”
段志辉心里道:你是为了自己能有个地方走动走动吧?
不过这点小事用不了多少钱,搞得别出心裁一点自己也好有个交代,倒是满口答应了。
“姐,你说烦不烦?”送走人,看着桌面上一大堆的试卷,郑橘子真的想一把火都给毁灭了。
郑寒秋道:“烦的是你,我烦什么。”
郑橘子抗议:“不行,必须有难同当,干活的事情你不能跑了。”
郑寒秋道:“你是需要我当翻译吗?装神弄鬼我又不会。”
郑橘子……这个世界怎么了?
你们对我究竟是有什么误会?
要相信科学,我不迷信的。
裴向东从帝都早就回来了,还给厂里带回来一批新型的缝纫机,转速和使用效率都比以前的缝纫机要强。
这段时间刚好完成全部的职工培训投入生产,厂子的生产效益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邢芳的心都在疼,前面那一批缝纫机都是从别的厂淘来的二手货,这一年都还没有使用到就换新机器,简直就是烧钱啊。
也没有烧钱,郑橘子脑洞大开,用那些淘汰的缝纫机开培训班。
就算是被淘汰的缝纫机,也是比镇上普通的脚踩式缝纫机要强很多。
这时候羊城那边的衣服很便宜,很多人去羊城进货做服装生意只要没发生意外基本都能够赚钱。
为什么?
因为别的地方的衣服贵啊!
信息、交通不通畅各个地方的资源、人力根本就不匹配,小地方要做衣服要有棉花、布料、染料、缝纫机、线……等等的材料都是要钱的,还有就是技术水平一层层的叠加都能让一件衣服的成本下不来。
下不来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卖得贵还赚不到多少钱。
过年就能换一件新衣服的人家现在还是少数,能换新衣服的大多都也是自己家里做,少数人手头宽裕了才会去买。
市面上能够买到的布料也就那么几种,花样都是重复的,所以谁家衣服好看点,很快就会有技术纯熟的老裁缝跟风做出来。
而这做衣服的手艺也是很多人家考核未来媳妇的标准之一。
一般的情况下手艺都是跟母亲或者婆婆类的亲人学的,手艺自然参差不齐。
有点想法的去跟镇上的裁缝店老师傅学习都要免费做一两年的学徒才行。
这会儿郑橘子直接开培训班。
做别的买卖那还是买卖,开培训班?穆晓云真的想问一句:你自己会踩缝纫机吗?
郑橘子不会,她只负责请人,这年头有钱请几个老手艺人真的很简单,了不起就是自己再用心培养几个吐词清晰的年轻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