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泥洞中，一群被俘虏的人族欢呼。
    其中十几人都激动的流下了眼泪，双手紧紧抓着泥笼的边缘，渴求地望着李牧。
    但更多的人依旧是行尸走肉，没有神采，歪着头，怔怔盯着外面出神。
    李牧念头一动，周身剑气浮动，将所有的泥笼都摧毁掉，并未伤及一人。
    一群人脱困，立刻便有十几人拜倒在李牧面前。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大人于我等恩同再造，来日必然报答啊！”
    他们激动的匍匐在地，也不顾这里满地都是泥水以及肉身的虚弱，头颅低埋，痛哭不已，充满了感激。
    这时，冷纤凝等人也处理完了外界的妖族，一起进来。
    看着内部的场面，不由齐齐变色。
    “都起来吧！”李牧对几人道，目光沉重。
    “该死的妖族！我必将你们千刀万剐！”史道全咬牙切齿。
    这副场景，摆明了是妖族将人族当成畜生般在豢养。
    任何一个人看到这样的景象，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那些人……”
    冷纤凝的目光看向被打开的泥笼中，数十人依旧傻傻地蜷缩在泥笼中，目光惊惧。
    “唉……他们被妖族长时间圈养，已经失去了神志，沦为他们的生育机器了……”
    一名被解救的老者上前解释道，面色复杂。
    这些人虽然还活着，但已经成为了行尸走肉，彻底失去了自我。
    冷纤凝面色寒意更甚。
    “你是造化修士？怎么也会在此？”岳步移惊呼。
    他略一感应，才发现这老人修为竟然也不低，足有造化八重了！
    老人面色尴尬不已，对几人解释道。
    他缺乏修炼资源，修为寸步未进，听闻妖族地界蕴藏造化，便想来碰碰运气。
    结果好不容易翻过天断山脉，很快就遇上了一伙妖族，寡不敌众之下，便被擒住了。
    “好在恩人搭救，若再晚一天，我可就要被送到妖城，变成食材了……”
    他抹了一把虚汗，目光恐惧。
    像他这样强大的人族修士，乃是妖族最为喜欢的血食。
    李牧沉默着，内心的杀意却是渐渐浓厚。
    原本，他对妖族的仇恨不过是因为那一场袭杀，因为当初炎武院众人的悲痛。
    可如今，同类惨烈的遭遇就这样赤裸裸的在他面前展开。
    这种直观的冲击超越了一切。
    李牧无法忘怀，不能无视，这一幕被深深的镌刻在他心中。
    这一刻，他忽然感觉他们的任务沉重了起来。
    族类之间的冲突是如此残酷。
    一旦人族落败，这或许便是所有人族未来的命运，沦为妖族的血食。
    没来由的，他忽然想起了秦城与福水城。
    想起人间的平和与美丽，那些在他眼中如同星辰般美丽的东西。
    与他眼前残酷的现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是有朝一日，妖族的铁蹄迈过天断山脉，那一切便会化作幻影。
    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所以他一定会阻止这一切，以他手中的剑。
    “这便是剑道的另一重真意么？守护……”
    李牧的目光再次平静下来，可在这这里看见的一切却已经无法抹除。
    从这一刻起，他才算是真正的卷入了同妖族的战争之中。
    在见过这一切之中，哪怕是他也无法保持着纯粹的冷静。
    这是源自于内心的怒火，奔涌于血脉之间，铭刻于骨肉之上。
    “这些人该怎么安排？”
    冷纤凝看着泥洞中惊慌无措的众人，感受着他们心中满溢而出的恐惧和无措，心生怜悯。
    拥有天生神通的她，对于人心情绪的感受，无疑更加深刻。
    “只能看命了……让他们自己想办法逃吧！”
    李牧摇了摇头。
    他并非不知怜悯，而且情况不允许。
    他们都虽然暂时救了这些人。
    可身在妖族的领地，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再加上还有任务在身。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绝对不可能带上这些人。
    这既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炎武卫任务的不负责。
    杀了这些妖族，让他们重归自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剩下的，便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几人皆是默然，李牧是对的。
    “抱歉了老人家，我等还有要务在身，还要继续进入妖族……你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回去了！”
    史道全对老人歉然道。
    老者身躯一震，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些人原来是炎武卫！
    难怪他们能够轻松的击杀妖族。
    他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道：“几位大人既然救了我等一命，我们自然也不会得寸进尺！”
    “大人只管专注任务便好，这些人……我会想办法带他们回去！”
    他经历了这一遭险死还生之后，再也不想留在妖族。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
    什么造化，什么宝物，又哪里比得上小命重要呢？
    五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看着气息微弱，疲惫不堪的老人。
    李牧想了想，取出一株三阶的灵药，浓郁的生命精华顿时满溢洞窟。
    “你拿去疗伤吧。”
    他身上也没备着什么疗伤丹药。
    除了苗副院长送的四品丹药冷香凝丹，也就这些三阶灵药最合适了。
    这本是他准备换取用来修炼造化仙身的。
    不过，由于肉身桎梏的影响，三阶灵药对他的提升效果也没那么高了。
    但是用来给老者疗伤，却是绰绰有余。
    “这……蕴含生命精华的灵药？太珍贵了！”老者忍不住一惊。
    “收下吧……李牧大人可不会缺少这个！”
    史道全说着也是取出一些恢复灵力的丹药，赠与过去。
    “我们能提供的帮助有限，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老者顿时泪流不止，颤抖着接过灵药与丹药。
    “多谢几位大人！老朽感激不尽！”
    其他幸存者也是感激不已，他们看见了生的希望。
    “李牧大人，咱们不能久留了……”史道全提醒道。
    他们先是灭杀了大量的造化妖族，如今又把这个部落据点端了，难保妖族不会察觉。
    必须得尽快离开了。
    李牧点了点头，该做的他们都做了。
    剩下的，便只能看这些人的造化了。
    五人就此离去，继续前往他们的目的。
    剩下老者和十几个神志清醒的人族。
    老人看着一些仍旧待在泥笼中，神情恍惚的人族，犹豫片刻。
    “与其像这样如同畜生般活着……倒不如有尊严的死去！”
    他咬了咬牙，刚刚恢复的灵力一震。
    这些被长期豢养，本就羸弱不堪的人族立刻失去了气息。
    “剩下的人，都跟我走！”
    老者带着其余仍旧拥有求生意志的幸存者，逃了出去，并顺带震塌了泥洞。
    他们不知道是否还能再次回到人族。
    可他们知道，若是不想办法逃跑，便只能回到那地狱一般的日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