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胜说到这里，语气有些哽咽，他停顿了好一会，深呼吸后才加了一句。
    “有时候能一起离开，总比独自活着好。”
    顾岁暖第一次见外公这么悲伤难过的样子，他似乎是觉得，自己如今已经没用，想要去追随爱人。
    让顾岁暖不由想起，那个在她死去后，没多久就随她而去的人。
    所以，他那时也是这么痛苦吗？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顾岁暖回头，看到了还站在二楼，正在望着顾岁暖的余湛。四目相对的瞬间，余湛朝她露出了温和的笑。
    生离死别的事，顾岁暖并不陌生。她曾经站在过逝去者的视角，也明白一起死，才不是什么好结局。
    “外公，不是那样的。”顾岁暖回头，对着华国胜开口。
    “若世间有灵魂，外婆她一定在某处望着你。你看着外婆离去时，你有多痛苦。那她看着你离去时，她就有多痛苦。”
    “世间还有那么多美丽的风景，她都没来得及看。所以，外公更应该好好活着，去见证这些，等到寿终正寝，你们总会重逢。”
    “到那时，你可以将所见之事一一讲给她听。”
    顾岁暖继续道。
    “若世间没有灵魂，那外婆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她已经逝去，但是总要有人记住她不是吗？”
    “所以，你更要好好活下去。哪怕无法再和她一起看海上生明月的景象，还能对旁人说起你们的故事，告诉别人她有多好。”
    “只要你没有忘记她，她就会永远活在你心里。”
    顾岁暖的这番话，让华国胜愣了好一会。忽地，华国胜笑了声，他伸手摸摸顾岁暖的头，感觉心中郁结被解开。
    “阿宝说的对。瞧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不如阿宝活的透彻。”华国胜转头看向海上明月，语气认真，“我会记得她，等待和她重逢。”
    顾岁暖也跟着华国胜一起，看向那轮明月，只是波光粼粼的水面，看多了，让顾岁暖感觉有些晕。
    等她移开视线，却发现刚刚还站在她身侧的华国胜不见了，反倒是余湛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
    “外公呢？”
    “我让他回屋休息了。”余湛说着，目光一眨不眨看着顾岁暖，握住她的手，凑近许多。“暖暖，我想亲你。”
    “你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顾岁暖有些担忧，想查看余湛的后背，却被余湛捧住了脸。
    “只是单纯的想亲你。”
    话音刚落，余湛就已经吻在顾岁暖的唇上，只是这一次，余湛的动作一直很温柔。
    直到被余湛抵在栏杆上亲吻的顾岁暖，变得气喘吁吁，眼神迷离，余湛放过了她，伸手将顾岁暖拥入怀中。
    “暖暖，你在难过？为什么呢？”
    意识还没回笼的顾岁暖没有回答，却见余湛继续道。
    “别怕，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
    听到余湛认真严肃的保证，顾岁暖伸出手回抱住了余湛，将头埋在他怀中，没再开口。
    顾岁暖不想再骗他。
    他们之间注定会离别。
    。
    第二天，等华国胜醒来时，发现他已经回到房中。可是关于他是怎么回来的，华国胜却没了任何的印象。
    洗漱完毕的华国胜在游轮上四处寻找顾岁暖在哪，心中还感慨着他的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
    终于在甲板上，华国胜看到了正在喂海鸥的顾岁暖。
    “顾顾真是太厉害了，没想到你的朋友真的能把小汪弄出来！”
    “这下就等着小汪回来了！”
    还没走近，华国胜听到了那两只海鸥在叽叽喳喳和顾岁暖交流着，华国胜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顾顾，你外公杵那看着你呢。”阿北注意到了华国胜。
    经过阿北的提醒，顾岁暖也回过了头，看到呆愣住的外公。
    “外公，怎么了？”顾岁暖走到了华国胜面前，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他们……我……这……怎么会？没想到还能恢复！”华国胜好惊喜，他已经很久没听到过动物的声音了。
    阿台和阿北也发现，他们能听懂华国胜的话了。
    双方都很惊讶。
    看得顾岁暖一脸茫然。
    经过一早上的实验，华国胜确定，他真的恢复了听懂生灵话语的能力。他开心的和阿台，阿北唠了许久，试图和每条露出海面的鱼交流。
    “他都不防着我吗？”做好午饭的余湛站在顾岁暖身侧，不知道他该不该对华国胜的行为表现得惊讶一些。
    顾岁暖也很头疼，在阿台飞过来，喊余湛殿下时，及时捏住阿台的喙。
    “我去让外公冷静一些，你解决一下他们。”
    余湛看了眼差点喊漏嘴的阿台：“要我直接杀掉他们吗？”
    顾岁暖扶额无语：“不是，我让你提醒他们，别暴露了你的身份。”
    “好吧。”余湛答应。
    一旁的阿台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顾顾否认了，他们殿下是真的会杀了他！
    余湛望着顾岁暖走向华国胜，和华国胜交流起来，才缓缓收回目光，看了眼阿台和不远处装死的阿北。
    “去吧，通知海上的生灵，别暴露我的身份。”
    阿台和阿北立马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在顾岁暖的提醒下，华国胜很快就冷静下来，还在吃饭时，跟余湛胡扯了一个理由。
    余湛配合的信了，没有多问。
    从那之后，华国胜和海上生物交流时，都会背着余湛。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华国胜和他们搭话，那些生物表现得很冷淡，没聊几句就溜走了。
    而且那两只话唠海鸥，也迟迟没再回来。
    华国胜不知道他们在忌惮余湛不敢多说，还以为他是被海洋生物讨厌了，总是在独自发愁怎么和那些生物培养感情。
    很快，他们来到了归墟附近。
    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起了大雾，游轮也莫名其妙停了下来失去信号。
    没等华国胜察觉问题，就被余湛用幻术弄晕过去，余湛把华国胜安置在他的房间里，招来海洋生物，确保华国胜的安全。
    “走吧，暖暖，我带你进去。”余湛朝着顾岁暖伸出手。
    顾岁暖握住余湛的手，被他抱着落入海水中。
    等到顾岁暖适应海水的寒冷，调整好呼吸，已经被余湛拉着游了好一段。
    太阳重新出现照进海底，顾岁暖再次看到了种类繁多的游鱼和五彩缤纷的珊瑚，许许多多的鱼类都栖息在这里。
    余湛的腿已经变回鱼尾，他速度很快，拉着顾岁暖又往前游去。
    直到，顾岁暖看到海底那漆黑的深洞。
    那位于海底的深坑，看起来是个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洞，只是靠近它，顾岁暖就感觉到深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