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乐心中了然。
    其实玄汐和廖护法他们肯定也明白，这两人明面上是来帮白魔宗在大阳站稳脚跟的，实际上就是监视。
    不过既然是他们两个，李常乐也不担心什么。
    这两人还是没什么歪心思的。
    “你们认识？”玄汐问道。
    李常乐微笑点头：“有缘相识，也曾一同经历过生死。”
    闻言玄汐与廖护法皆是神色郑重。
    索冲哈哈笑道：“李道长言重了，我俩都是承蒙李道长，这才侥幸死里逃生。”
    李常乐和这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秘境一事。
    本身这件事与白魔宗也无关，说出来只会徒增烦恼。
    李常乐看向玄汐：“怎么不见风护法？”
    玄汐说道：“他比较忙，等会儿我去叫他。”
    李常乐连忙说道：“不用不用。”
    “反正现在是邻居了，串门有的是机会。”
    “在北境多亏寇大哥和你们照顾，现在来了天江府，就该我来尽这地主之谊了。”
    李常乐顿了顿说道：“我听寇大哥说，这些来拜入白魔宗的修士，资质是次要的，主要还得看心性？”
    玄汐点头：“白魔宗与其他宗门派系比起来，还是有些特殊的。”
    “宗内毕竟有一半妖族子弟。”
    “人族和妖族的关系李道长也知道。”
    “大部分人族对妖族都是敌视的，若是这些修士无法与妖族弟子和平共处，那么白魔宗便不能收下他们。”
    李常乐思忖道：“人心难测，或许他们一时假装与妖族弟子友好相处，时间不长也看不出来。”
    玄汐微笑：“白魔宗挑选门人都是按照规矩来的。”
    “资质，修为，每一项都有要求。”
    “他们根本不知道宗门会考察他们与妖族弟子的相处。”
    “为期三个月，执事护法以及我，都会暗中观察，若是真的毫无异心，那么便可以留在宗门内，反之则会把他们赶出宗门。”
    “即便资质再高也不要。”
    “白魔宗不会为了宗门实力而违背教义，这是本末倒置。”
    廖护法哼道：“要我说，干脆别招收弟子了，白魔宗虽然经过一场大战，但还剩余的门人数量也很多。”
    “根本不用招收新弟子。”
    “我们在北境的时候，常常几年都没有新人加入，到了大阳却成了香饽饽。”
    玄汐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是你说。”
    “你怎么不去当宗主？”
    在场几人只有李常乐从这话中嗅到了一丝别的味道。
    怎么感觉这两人关系亲近了不少？
    廖护法难道要抱得美人归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境界和身份都变了，玄汐毕竟是副宗主，要做给索冲和凌飞渡看，副宗主该有的威严不能丢。
    玄汐解释道：“北境人烟稀少，自然没有多少新人加入。”
    “白魔宗要在大阳站稳脚跟，宗门传承乃是第一要义。”
    “不能只靠大阳朝廷帮扶和白玉观的余荫。”
    “但我们也不会无休止地招募新弟子，只有这段时间而已。”
    李常乐闻言笑道：“还得是副宗主看得长远，廖兄，你得多跟着玄副宗主学学。”
    廖护法嘿嘿笑道：“正在学，正在学。”
    玄汐天生魅惑的眸子中有些疑惑，李道长什么时候跟廖护法一唱一和了？
    “总之，对新弟子的筛选目前是宗门重中之重。”
    廖护法立即说道：“一切都听副宗主的。”
    凌飞渡和索冲也是笑道：“我等也会尽力辅佐。”
    李常乐笑着点头，而后起身：“分宗建立一切按部就班，我也就放心了。”
    “这便先行告辞了，有空再来。”
    “你们有空也可以去白玉观，我一定好生招待。”
    廖护法说道：“李道长不多待一会儿啊。”
    李常乐笑道：“归心似箭啊。”
    玄汐见状也不再挽留，李常乐与白魔宗已经不是那种拘泥于虚礼的客套关系了。
    众人在大殿外目送李常乐和水灵儿身形腾空。
    李常乐却是看向廖护法：“廖兄，你不用去山门处引导修士吗？”
    “顺路一起啊。”
    说着，李常乐还对廖护法眨了眨眼。
    廖护法心领神会：“好。”
    待得三人离去，凌飞渡看向玄汐：“玄副宗主，看样子李道长与白魔宗关系匪浅？”
    玄汐微微颔首：“李道长虽然总是说在北境时承蒙我白魔宗照顾，其实是他多次帮助我白魔宗。”
    “我白魔宗能在大阳建立分宗，也是多亏李道长引见你们大阳皇帝。”
    凌飞渡和索冲默默记下。
    白魔宗山门外。
    廖护法跟着李常乐来到无人处，有些疑惑：“李道长，找我什么事？”
    李常乐笑道：“看样子你与玄副宗主有进展啊。”
    廖护法垂头丧气：“有个屁的进展。”
    “唉，其实说实话，要不是你有灵仙子这么漂亮的道侣，我肯定不能站在这跟你心平气和地说话。”
    李常乐疑惑：“这话怎么说？”
    廖护法叹了口气：“玄汐心气太高了，根本看不上我。”
    “不像你，年纪轻轻，修为又高，出身又好，哪个女孩子不喜欢？”
    “玄汐肯定也喜欢。”
    “不，灵仙子别误会，我只是举个例子。”
    李常乐无奈摇头：“你还是有些小觑人家了。”
    “她要是在乎这些肤浅的东西，怎么还会划伤自己的脸？”
    “她想要别人尊重她，而不是为了满足那种最低级的欲望。”
    廖护法说道：“我很尊重她啊。”
    李常乐笑了一声：“你敢说你不是馋人家身子？”
    “那……自然也是馋的。”
    “这不就得了。”
    李常乐说道：“你什么时候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说不定玄副宗主就正眼瞧你了。”
    “可是人不风流，那不白活一遭啊。”
    “没救了你。”
    李常乐懒得废话：“我叫你出来不是为了这件事的。”
    “凌飞渡和索冲这两个人你们了解多少？”
    廖护法摇头：“不多。”
    “只知道他们两个是大阳皇帝派来监视白魔宗的。”
    李常乐微微颔首：“这两个人心性还可以，不是什么邪道之辈，可以适当信任。”
    “有什么活也可以让他们干，不用把他们当成客人供奉着。”
    廖护法说道：“好，我知道了。”
    “他们俩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真像刚才说的那样？”
    李常乐说道：“差不多吧。”
    “我告诉你这件事，其实是担心你们在他们面前束手束脚，反而会影响白魔宗发展。”
    “大阳皇帝在我看来还算豁达，只要你们没有占山为王与大阳为敌，他应该不会有为难你们。”
    廖护法点了点头：“嗯，我会转述给玄汐和风护法的。”
    “你得叫人家副宗主。”
    廖护法摸了摸下巴：“她又不在。”
    李常乐笑了一声：“行了，我走了。”
    “哎，有空常来啊。”
    李常乐转身摆了摆手，随即与水灵儿身形腾空。
    距离不远，李常乐也没再取出飞梭。
    兔儿山在青云山东南方向，还是需要稍微绕一下路。
    李常乐心中暗道：“听三师兄的意思，王成很少回观。”
    “当时我只是让他偶尔去一次兔儿山就行，这小子倒好，直接住在兔儿山了。”
    不过李常乐还是很欣慰的，这颗赤子之心如果能一直保持下去的话，王成修行路上也会畅通无阻。
    临近兔儿山，李常乐对兔儿爷说道：“打算什么时候去青云路？”
    兔儿爷罕见露出郑重神色：“三天后吧。”
    李常乐颔首：“好，我让王成在这再待三天，你不想接触太多白玉观修士，那我到时候再来接你。”
    李常乐和水灵儿身形缓缓落下，他已经看到了正盘坐在山顶的王成了。
    多日不见，王成的修为也愈加精进，不过到了中三境，想要突破境界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不仅需要日夜不辍的刻苦修炼，也需要开始摸索自己所修之道。
    李常乐心意一动，隐匿了自己的气息。
    “隐匿气息。”李常乐对着水灵儿说道。
    对王成，还用不着兔儿爷出手。
    两人身形落到距离王成几丈远的地方。
    李常乐悄悄来到王成身旁，就那么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欣慰。
    王成吐纳平稳，气息悠长，已然沉浸在修炼的世界无法自拔。
    不过李常乐并没有打算打扰他。
    这么一待就是半个时辰，水灵儿有些无聊，蹲在地上摆弄一旁临近枯败的杂草。
    只见那杂草与朽木生花一般重新焕发生机，不过此时已是深秋，临冬之际草木枯败，这是自然法则，水灵儿也只能让其昙花一现。
    王成终于结束吐纳，缓缓睁开眼睛，自言自语道：“师父让我思考风和水的关系，可是我始终想不明白……”
    “水，以静制动，风，以动制静。”
    “水凝结而成冰，风积聚而成旋。”
    “两者看似毫无关系，却可相辅相成。”
    “道长！”王成欣喜喊道。
    李常乐笑道：“看来修为愈发精进了。”
    王成立即起身：“道长何时回来的？”
    “也就一会儿。”
    “我觉得三师兄可能是想让你懂得刚柔并济的道理，你的棍法太过刚猛，太刚易折，但太柔则弯。”
    “只有刚柔并济，才能天人合一，立于不败之地。”
    “水柔而浪大，风烈却也可微风拂面。”
    “这两者都有柔有刚，三师兄想让你学习水和风的特点。”
    “不过这只是我的看法，三师兄肯定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李常乐自小也是跟着师兄师姐们修炼，三师兄蓝宗煜的性格在了解不过。
    他不会直接告诉弟子要如何如何，而是想让弟子们自己去参悟修炼。
    不过刚柔并济只是浮于表面的浅显道理，更深一层的含义李常乐也猜不透，就让王成自己去悟吧。
    王成若有所思地点头。
    “道长回来，是突破到第八境了吗？”
    “嗯，不过你还要在兔儿山多待三天。”李常乐说道。
    王成咧开嘴笑道：“好。”
    王成突然注意到李常乐身后的天蓝色长发女子，露出些许疑惑神色，不过他并没有询问。
    李常乐拍了拍王成的肩膀：“三师兄说你修炼速度很快，只要不是急于求成，也不用刻意压制修为。”
    “回山以后你也可以去你大师伯那里听他讲讲道。”
    “去青云路磨砺磨砺道心。”
    王成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常乐随即与水灵儿身形缓缓腾空：“三天后你再回去。”
    王成不会问为什么，道长这般安排自然有道长的理由。
    他也没有称呼李常乐为小师叔，在他心里，李常乐永远都是李道长，带他进入白玉观的李道长。
    兔儿爷自然也留在了兔儿山，这三天时间，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李常乐领着水灵儿飞向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青云山脉连绵不绝，偶尔还能听到仙乐鹤鸣，天江府的百姓或许不知道白玉观的名字，但是他们都知道青云山中有神仙。
    想要访山求仙者数不胜数，但除非有大仙缘，白玉观的仙人们也不会见他们。
    临近山脚，李常乐和水灵儿身形落下。
    “我们走上去吧。”
    水灵儿轻嗯了一声，对于这座传承亘古的古老仙门，她也充满了好奇。
    白玉观山门，非有缘者不可见，非门人弟子不可见。
    即便水灵儿是水神一族，独自前来的话也找不到山门在哪。
    李常乐在前面引路，水灵儿则跟在后面东张西望。
    可是眼前并没有出现什么山门，她只是感觉自己突然被天地灵气所包围，周围的灵气比她去过的任何一处都要浓郁，就算是水神一族的祖地也不如这里。
    水灵儿小声问道：“我们已经进来了吗？”
    李常乐微笑颔首：“白玉观大部分地方其实相对而言比较……朴素。”
    “这里算是初入山门，除非有弟子要外出，否则一般不会有人来这里。”
    “再往前走走应该就能碰见白玉观修士了。”
    “嗯。”不过即便跟想象中不太一样，水灵儿心中还是充满期待的。
    突然，李常乐眼神一变，立即停下脚步，水灵儿反应不及，哎呦一声，撞到了李常乐的背上。
    一抹血红直直插入了李常乐面前的地面上。
    李常乐无奈摇头：“二师姐，用不着这么热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