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琳薇掏出了明晃晃的刀,在场所有人皆白了脸色,哪怕是与方琳薇一同前来的碧桃和秋菊,也是吓得手上一个哆嗦。
说好的只是防身呢?怎么就把这个拿出来了?
方琳薇拿着匕首在沈妙的脸上比划了一下,眯着眼睛问道:
“沈姑娘,你说与其让你事后报复我,要不我现在就让你们主仆长眠于此,如何?多省事,免了我后顾之忧。”
“你敢?”沈妙盯着她手上的匕首,一动不敢动。
“我为什么不敢?杀几个人而已,和杀猫杀狗其实没什么区别的,死了都是一堆烂肉而已。你看看这溪流,用来毁尸灭迹是不是很方便?”
她说着,锋利的刀刃轻轻划过沈妙的脖子,擦破了皮,带出点点血迹。
方琳薇嘴角带着嗜血的笑容在沈妙眼中不断放大,她如同地狱的恶鬼一般,像是随时都会把她撕碎一样。
“要乖哦,不疼的,一下子就过去了。”
方琳薇说着,拿起匕首就要朝她的脸上再划去。
沈妙只觉冰冷的刀刃贴在她脸上,只要她稍微一用力,自己这一张脸就没了。
此时,她再也绷不住内心的惊惧。疯子,她方琳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要离这个魔鬼般的女子远远的,她张嘴不受控制的尖叫起来:“啊……啊……,疯子,你这个疯子,救命,救命……”
见沈妙如此,方琳薇皱起眉头,一个巴掌又打得沈妙脸颊肿得老高,尖叫的话音也被这一耳光给打歇。
“嘘……不要吵,吵也没用,乖一点。”
方琳薇说着,抬起匕首眼看着要捅到沈妙身上,便见杏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嗦着求道:“方姑娘,是我们错了,求方姑娘手下留情,饶我家姑娘一命。我家姑娘自小没母亲教养,做事难免冲动,求姑娘可怜可怜她,饶她一命吧。”
方琳薇闻言,不禁冷笑起来,她紧握着匕首冷冷地看着杏儿道:“真是可笑!她沈妙有娘生没娘养与我何干?我是她爹还是她娘要为她没人教养来担这个因果?
不知道她于大庭广众之下,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我,是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还是真不把我当人看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她沈妙没有母亲教养,可她生下来就是高门贵女。人不能只看到自己缺失的就怨天怨人,却忘了自己拥有的或许正是别人一辈子求不来的。
若每个人都如同她一样,那这天下的该死鬼岂非都是情有可原,都该被原谅?
这本就是一个荒唐扭曲的借口,错了就是错了,该死就死该是死,哪来的那么多借口。
她说着,回瞪了一眼沈妙。沈妙被她一瞪,怯怯地缩了缩身子却一句话不敢言语。
接着方琳薇又道:“就你那怂包的哥哥,送我都觉得晦气,也只有你把他当个宝。常年混迹花街柳巷的人,就和家里的痰盂一样脏,你当我是没见过男人呢?什么脏东西都往自个儿身上揽?”
她说着,又转身蹲下来,盯着沈妙又道:“沈姑娘,你要不给我出个主意,你说今儿我是都把你们杀了,省得日后遭你报复?还是今儿我善良一点,放你一码,日后沈姑娘也宽容一些,记性也差一点,就当咱俩没见过,怎么样?”
沈妙此时心颤着,什么恨不恨的,早已经消失在她脑海之中不见了踪影,如今她眼里便只看得到方琳薇手上那把明晃晃的刀,还带着一点点血迹。
她蜷缩着身子,一点点抬头看向方琳薇,明明是明眸皓齿的一个人,她却如同见着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鬼,只要她说了她不爱听的话,下一秒就会被她的利刃捅死在这里。
这个疯子,能耐着性子盯着她等那么久才来报复,难道还会怕杀人?
这荒郊野外,杀个人抛个尸多简单啊?她若出事,只怕她那个嫡母也不会深究,甚至还巴不得她死无全尸呢。
不,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怯怯的开了口道:“好,我……我听方姑娘的,日后善良宽容,记性差。”
沈妙怯懦的说着,颤抖的着的手与那个趾高气昂的大小姐简直判若两人。
方琳薇很是满意,伸手拍了拍沈妙的脸,像是拍一条听话的狗一般道:
“既然如此,那沈姑娘玩开心点,我们就不打扰喽。”
方琳薇说完,起身就走。沈妙才松了口气,却又见方琳薇扭头盯着她问道:“就是……还有个事要向沈姑娘确认,不知沈姑娘可知错了?日后还敢不敢如上次那么毫无底线的羞辱我?”
若再有一次,她真的会忍不住要弄死她的。她不是什么大善人,甚至在面对自己恨的人时,希望她死,不得好死!
她只能保证自己不为恶,保证自己明事理分对错,却保证不了自己一定就能宽容大度和善良。
快意恩仇多好,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是爱是恨都痛痛快快。
这一辈子,她就要有恩还恩,有仇报仇。
而今,不听她亲口认错,她总觉得哪怕揍她一顿也是不解气的。
她不是趾高气昂吗?她不是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女吗?她就是要亲手把她骄傲的翅膀折断,她才会觉得真正的解气。
沈妙听闻方琳薇这么一问,原本惨白的脸上顿时被逼得通红,方琳薇怎揍她,都只是折磨她的肉体,而今这么问,无疑不是折辱她自尊。
骄傲如她,却要低头向她看不上的人服软认错。她心中堵着气,却在方琳薇带血刀刃的威胁下生生吞了下去。
奇耻大辱又如何?若是命都没有了,要自尊还有什么用?
她涨红着脸,眼泪顺着红肿的脸颊滑落,微微低头,她小声道:“我……我知道错了,日后……日后再也不敢了。”
“很好!”
方琳薇笑了起来。这句知道错了,听得她通体舒坦。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日后谦和点,也不算无药可救。”
方琳薇撂下话,不顾衣裙半湿,招呼着碧桃秋菊和一起来的老婆子一起快速离去。
当然,为防止沈妙等人追着她们一起下山告状,方琳薇走的时候还把沈妙和杏儿的鞋子丢了好远。
她就不信,沈妙能光着脚丫子跑下山。等她捡回鞋子回到道观,那时只怕她们快马加鞭已经回到城里了。
眼看着方琳薇等人走远,沈妙才敢哭了出来,她抓着满是泞泥的衣服,不敢想象自己这副样子回到道观会让张氏多痛快。
心中痛恨着方琳薇,诅咒她不得好死。
她正愤恨着,任由杏儿替她收拾着,抬眼却见佩蓉呆愣着看着她狼狈的模样扬起了嘴角。
她心中恼怒,知佩蓉是张氏的人,对于她的遭遇不会有任何同情,甚至还会嘲笑。
想到此,她哭也不哭了,抹干了眼泪就朝着佩蓉吼道:“愣着做什么?你是死人吗?还不赶紧去给我把鞋子找回来?找不回来你就去死。”
沈妙一声怒吼,佩蓉忙低了,转身就沿着小路朝山下找去。
只是她这一转身,眼中的愤恨却露出了一抹杀机。
这杀机沈妙没看到,却被远处溪流外看戏的沈珏看了个清楚。
“这么狠心?你妹妹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你竟是这样稳得住不出面。”
玄衣男子挑眉看着沈珏问,却见沈珏盯着佩蓉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听到男子的话,沈珏摇了摇头道:“这些年沈妙是越发的张扬跋扈了,她该得到些教训,也好让她知道这世上之人,不是谁都会让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