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看着那丝毫不慌此时还与自己目光对视的豫嫔,心里倒也不得不感慨这草原上的女子就是这般张狂肆意。
“嗯,都坐下吧。”
高曦月瞧着那一扭一扭走回去的豫嫔,低声嘟囔了一句,
“好端端走个路还扭来扭去的,也不怕把自己的腰给闪了,真是个狐媚子!”
豫嫔自然也听到了此时旁人对自己的低声议论,但是这种局面自己当初在离开科尔沁的时候就已经想象过了。
更何况如今这些都只是小场面,自己都想过直接动手的大场面,
像自己这般美人,若是进宫之后不遭人妒恨,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宋氏的恩宠来的快,去的也快,自从豫嫔进宫之后,皇上有的时候情绪上头就连宋氏是谁都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意欢向来注重要站在皇上的角度上思考问题,所以如今身怀有孕,哪怕皇上不来瞧自己,意欢也是自娱自乐,主打的给皇上省心。
自从意欢有了身孕之后,原本对意欢已经放弃的甄嬛倒是破天荒地主动让身边的福珈去储秀宫请意欢去憙宁宫陪着自己说说话。
意欢原本是不想去的,只是甄嬛到底是皇上的养母,自己是皇上的女人,太后娘娘叫自己过去自己自然也是要去身边服侍的。
——
甄嬛瞧着一进屋就站着离自己远远的意欢,不由得冷笑一声,讽刺道,
“舒贵人何必如今与哀家保持着这般距离,当初若不是哀家捧你进宫,你也万不可能有如今这般造化。”
甄嬛轻轻点了点旁边鹦鹉的脑袋,轻声道,
“慢些吃,吃多了一不小心噎死了可如何是好!”
只不过这句话究竟有没有威胁意欢的成分,就无人可知了。
意欢有些胆怯地往后缩了缩,但是一想到自己如今身怀有孕的事情早就已经后宫皆知,若是太后娘娘强迫自己继续为她办事,自己不答应也定然不会在憙宁宫出事的。
就在意欢以为太后娘娘又要让自己继续在皇上身边做她的探子的时候,甄嬛却是眉目一转,一脸慈祥的模样朝着意欢招了招手,
“来哀家身边坐着,你到底是哀家亲手挑进宫的,如今身怀有孕,在这后宫又没个靠山,如何能护住腹中皇嗣!”
意欢面对甄嬛的疑问,表情有些僵硬,身子微微一颤不再与甄嬛对视,只不过意欢的手指却是下意识紧紧握着嘴角,有些底气地说道,
“这是皇上的孩子,皇上定是会好好保护好妾身跟腹中胎儿的。”
甄嬛的眼底闪过一抹无语,嘴角更是因为极度无语控制不住地抽搐了几下,自己想要嘲笑意欢但是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口气。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天真,罢了,日后等你吃到亏了你就知道你如今说的话在哀家跟前究竟有多可笑了。哀家送进后宫的那些妃嫔当中,也就只有你如今身怀有孕了,若是你能够平安诞下皇嗣,日后你想要在皇上身边做些什么哀家都对你没有意见。”
意欢抬眸想要拒绝甄嬛打自己腹中胎儿注意的主意,只是当自己抬头对上甄嬛那眼中带有一丝杀意模样的神情的时候,那刚到嘴边的话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点了个头。
毕竟若是自己如今直接拒绝了太后娘娘,日后说不定旁的人还没有对自己动手,这太后娘娘就已经开始对自己动手了。
甄嬛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你倒也不算糊涂,福珈啊,你从哀家的库房里挑一些上好的补品过会给储秀宫跟启祥宫的送去。如今你与那宋贵人都是后宫当中怀有身孕的女子,彼此之间也互相提防些。”
……
意欢也不知道自己最后究竟在太后娘娘跟前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太后娘娘送了自己好些补品。
等回了储秀宫的时候,意欢才感觉一直压在自己肩膀上的负担被人卸下。
意欢刚躺下,荷惜就心疼地帮意欢按摩捶腿,刻意压低了几分音量地说道,
“主子,太后娘娘虽然是真心想要护着您腹中的皇嗣,但是到底也是存有私心的。可怜主子您对皇上一往情深,只是皇上却从不知道主子您的难处。主子您怀孕之后心情本就敏感多疑,如今又不得不重新站在太后娘娘这一边上,哎……。”
意欢揉了揉自己自从怀孕之后就酸麻的手臂,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荷惜瞧着自己主子这番模样,最后还是硬生生止住了自己原本还打算继续说话的心思。
……
与科尔沁一道来大清的除了那个博济吉特氏,还有大清原本去科尔沁和亲的璟言公主。
富察琅嬅在听说璟言公主从科尔沁回来的时候,就命人将延禧宫原本璟言曾经住的地方特地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只是哪怕自己派人去请璟言,但是璟言却从来没有主动来自己的延禧宫给自己请安。
一连三日,每日富察琅嬅都会让身边的赵一泰去长春宫请璟言公主来自己身边说说话,只是最后哪怕皇后娘娘都对自己这番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那个所谓的女儿都从头到尾没有露过一次面。
久而久之,富察琅嬅原本想要修复跟璟言关系的心思也就差不多快要没了。
永琏听说了那个只出现在身边人聊天当中的亲姐姐如今已经回宫的消息的时候,心里头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长春宫看看自己那个同父同母的亲姐姐究竟长得什么样子,会不会真心疼爱自己。
只是自己每每听见自己额娘在屋子里肆意咒骂那姐姐的声音,心里也不由自主萌生了一丝怯意,
是了,自己额娘与亲姐姐的关系这般不好,若是自己过去了,想必姐姐也定不会欢喜自己的。
——
这日,永琏无聊地躺在湖边的一艘小船里头,船在湖面上晃悠,自己的身子也随之摇晃,这是一日当中自己难得的悠闲时刻。
自己面部有疾,皇阿玛对自己虽然没有偏见,但是也没有多亲近,那些哥哥弟弟当中,也就只有自己的大哥是真心与自己相处的,从不拿有偏见的眼神看自己。
所以自己最讨厌的就是额娘每每在自己耳边念叨,让自己要想方设法超过自己的大哥在皇阿玛心中的地位,自己的大哥风神俊朗,人品贵重,就连自己都是真心仰慕他,更别提对大哥格外器重的皇阿玛了。
有些时候,自己也不知道额娘脑子里整日想的究竟是什么。
只不过就在永琏有些犯困,觉得眼皮子直打架的时候,就听到岸边似乎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听着声音,似乎是出来寻自己的素练姑姑。
永琏又听了一会儿,下意识坐了起来,每每素练姑姑出来寻自己的时候,就是额娘念叨让自己回去的时候。
“素练姑姑,可是额娘要我回去了?”
永琏弯着腰从黑暗的船舱里走了出来,只不过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那熟悉的素练姑姑,而是一个正满脸笑容瞧着自己的贵妇。
只不过这个人自己从来没有在宫里见过,那脸上挂着的笑意又是那般柔和,瞧着永琏的心忍不住一紧,一时间自己的手脚究竟应该放在哪里,永琏自己都不知道了。
素练姑姑上前将此时还在船上发呆的永琏扶了下来,又朝着璟言的方向推了推,
“六阿哥,这是您亲姐姐,皇上的四公主啊。您以前不还跟奴婢说,好奇自己的姐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么,你瞧,你们两个人的眉眼之间也是极其相似的!”
璟言瞧着眼前那个似乎有些过度自卑的永琏,心里倒是泛起了一些心酸,永琏的这张脸当初也算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今时过境迁,倒是让自己有些后悔了。
自己再厌恶额娘,也不应该祸害在旁人的头上,只不过这些都是事后功夫了,想必若是再给自己一次重头来过的就会,自己恐怕还是会跟以前做出一模一样的选择。
“无碍,素练姑姑,我与永琏从小从未见过,不亲近也是自然的。我带永琏回去说说话,额娘那边就由姑姑回去禀报了。”
“好,公主与六阿哥毕竟是亲姐弟,如今肯亲近,想必主子知道了也定然是欢喜的,奴婢这就回去禀报。”
——
永琏有些拘谨地跟在璟言身边,自己当初在宫里瞧着旁的哥哥姐姐相处的其乐融融的时候,就总是幻想,若是自己的亲姐姐当初没有和亲,说不定自己在这后宫当中,也会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璟言虽然一路上没有说些什么,但是一直都用余光瞟着那一路上似乎都在不经意间用衣袖挡着那半边有黑斑的脸的永琏,就连走路的时候,永琏的背都是没有挺直的。
“永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必觉得自己处处比不上旁人,容貌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身外之物,你是皇阿玛的儿子 ,是大清的六阿哥,自然是名副其实的皇亲贵胄。有的时候,若是你自己都瞧不上自己,那就怎么能指望旁人瞧得上自己?!”
璟言有些宠溺地瞧了瞧如今才刚刚到自己胸口位置的弟弟,自己在科尔沁的那些年,虽然有了权势,但是到底举目无亲,如今回了大清,对自己这个唯一的亲弟弟到底还是有些真心想要教他如何在宫中生存。
永琏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头就传来自己额娘那急切呼唤自己的声音,
“不好,额娘不喜欢我来长春宫,四姐姐,对不起,永琏给你添麻烦了。”
璟言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瞧见永琏慌慌张张的走了出去。
——
如懿早就瞧见了璟言回来的时候是带着永琏进了自己的屋子,自己掐着时间算富察琅嬅究竟什么时候会赶过来,不过没想到这富察琅嬅到底还是心急了些,璟言回来不过半炷香的功夫,这富察琅嬅就已经追过来了。
“皇后娘娘,臣妾听说永琏好端端的突然来了长春宫,皇后娘娘您也是知道永琏的,这孩子从小就自卑懦弱,臣妾从不放心让他单独去宫里头旁的娘娘宫里,还请皇后娘娘见谅,让臣妾带她回去吧!”
富察琅嬅言辞恳切,只不过她似乎很紧张,所以就连说话的时候语速都有些快。
只是或许就是因为富察琅嬅担心永琏跟璟言独处的时间太多,会毁了自己在永琏面前的形象,所以就连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听到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话的永琏的表情,如懿瞧着那脸色先是手足无措,然后黑脸的永琏,微微咳嗽了一声,接话道,
“贤妃,六阿哥到底是皇上的阿哥,还轮不到你在这说三倒四的。”
富察琅嬅被如懿这般一数落,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只是如今永琏还没有跟自己回来,自己也不想在长春宫闹翻,不然到时候只怕皇后娘娘还没有怪自己,皇上就要来处置自己了。
“额娘。”
富察琅嬅正在脑子里想着接下来自己应该如何说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转身一看,就看到永琏正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身后。
富察琅嬅似乎是一下子找到了着力点,也不顾及如懿跟自己另一个女儿此时就在旁边瞧着,直接下意识丢给了永琏一个巴掌,斥责道,
“你怎么回事!额娘今日不是已经让素练去找你回来了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难道你不知道额娘会担心你的吗!”
永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措手不及,原本跟璟言相处时候的那一丝温情此时已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璟言的嘴角微微含笑,言语当中带了一丝讽刺的意味,
“贤娘娘这般紧张,莫不是担心永琏日后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吧?”
富察琅嬅看着那一脸厌恶瞧着自己的璟言,璟言如今的五官倒是彻底长开了,单看那副容貌,倒是与自己年轻的时候有六七分相似,只是那副脾气倒是跟自己一点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