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言不发一言地站在如懿旁边瞧着那正使劲擦汗的豫嫔，心里想着恐怕用不了多少时间，科尔沁就要再送一个美人来了。
这豫嫔本就不是什么纯情女子，因着身材丰腴，又颇有女子的韵味，所以被自己父王养在身边二十多年，贞洁什么的自然无从可知。
只不过听宫里头的人都说，每每皇阿玛让豫嫔娘娘去自己身边伺候的时候，那屋子里头的花样定然是不会少的。
小的时候，自己觉得皇阿玛是这世间最为伟大的男子，只是长大了之后再看，倒是觉得皇阿玛也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世间男子罢了。
就连这般粗陋的女子都能成为自己皇阿玛身边的宠妃。
“豫嫔这张嘴啊，也就在皇阿玛身边伺候的时候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你方才这些话，若是传了出去，可是有挑拨皇后娘娘与大福晋之间关系之嫌，你在科尔沁的时候，本公主就对你有所耳闻，你如今已经不是什么部落公主了，本公主劝你多看些书，免得丢了你们科尔沁的颜面。”
璟言这些话说的极重，已经全然不顾豫嫔在众人跟前的颜面了，只不过璟言在科尔沁的时候是王妃，身份自然比豫嫔贵重；如今回了大清，豫嫔的身份自然也是比不过出身中宫的嫡公主。
豫嫔又羞又臊地擦了擦自己脸上冒出来的冷汗，若不是今日屋子里头坐着的人一个都没走，自己都想直接拍屁股走人了。
这四公主好歹也是跟自己从科尔沁一道过来的，当初离开科尔沁的时候，首领还嘱咐四公主日后好好提携提携自己，没想到如今自己当众下自己颜面的就是这个四公主。
高曦月从头到尾都没有给下头那个娇柔做作的豫嫔任何一个眼神，只不过等璟言当众反驳豫嫔之后，高曦月就带头站起来夸赞四公主璟言有皇后娘娘年轻时候的风范，不愧是科尔沁的王妃。
贵妃娘娘都发话要赏赐四公主了，底下那群有眼力见的也纷纷开始一个劲地无脑吹捧。
跟着豫嫔一道进宫的颖嫔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皇后娘娘宫里头的奶糕却是自己最喜欢的一个糕点，据说这还是皇后娘娘为了照顾她们这些外族妃嫔的口味，特地让御膳房做的。
自己倒是觉得皇后娘娘为人很是友善，只不过自己原先刚刚进宫的时候，因着跟豫嫔都是外族，又都是同一天进宫，所以自己当时倒是想过跟豫嫔交好。
只是那豫嫔仗着自己岁数比自己年长，又比自己会伺候皇上，整日都拿鼻孔看自己，一次两次自己倒是还觉得豫嫔只是有些傲慢，次数久了，自己觉得这豫嫔就是个没有脑子的死咸鱼，就是自己小的时候父王特地从外头买回来的那种。
……
富察琅嬅本就是用看戏者的身份看了一场好戏，也暗中观察了如今后宫当中究竟有那些妃嫔与自己一般，不屑于受到皇后娘娘的管教。
只是瞧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卫嬿婉，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那素练被自己安排去给大阿哥跟福晋送新婚贺礼，只是这一去竟然是再也没有回来。
“嬿婉？素练方才还没有回来吗？”
“回主子，奴婢上一次瞧见素练姑姑的时候，就是您让她去给大阿哥送新婚贺礼的时候，想必素练姑姑瞧您来了长春宫，就独自回了延禧宫了吧。主子您不必担心，今日是大阿哥的大婚，宫中不会出什么不吉利的事情的。”
卫嬿婉满脸讨好地看着富察琅嬅，希望自己这一番话能够得到自己主子的一两句夸奖。
只是当富察琅嬅看到卫嬿婉那张脸的时候，心里就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厌恶，尤其是瞧着那坐在上头仪态万千的如懿，心里的那一股不平衡更是控制不住地滋生了出来。
只不过富察琅嬅虽然心里再有邪火，到底还是有一丝理智的，若是自己刚刚意气用事，直接甩了一巴掌在卫嬿婉脸上的话，恐怕过一会被孤立的对象就要从豫嫔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了。
如懿自然注意到了那坐在底下一会儿就要转身四五次查看周围有没有来人的富察琅嬅，心里倒是不由得开始想象，等过会富察琅嬅回宫的时候发现素练不在，不知道到那时候延禧宫究竟要闹腾成什么模样。
只是如懿看着那一直弯腰屈膝的卫嬿婉，不由得轻叹一声，随即给底下的苏绿筠一个眼神，苏绿筠立马心领神会地转过身对着贤妃的方向，热情的喊话道，
“贤妃姐姐，昨日啊，四阿哥又在钟粹宫闹腾着喊额娘什么什么的，以前这种时候，都是您身边的嬿婉亲自照顾的，哎，你也知道，臣妾膝下也有孩子，有的时候实在是浑身乏术。臣妾听闻嬿婉在你身边的时候伺候的不是很顺心，不如您就让嬿婉重新回到钟粹宫伺候，也好让四阿哥晚上能睡个安稳的好觉啊。”
苏绿筠好端端说这些话，确实是如懿先前跟苏绿筠商量好的，今日是素练趁着永璂大婚，混在宫女出宫的队伍当中溜出宫的日子，若是自己任由卫嬿婉留在富察琅嬅身边，指不定情绪疯狂的富察琅嬅回去之后会对卫嬿婉做些什么。
所以如懿是想借着这次后宫妃嫔都在的时候，让富察琅嬅放手将卫嬿婉还回去。
如懿也默默点头应许道，
“本宫倒是听皇上说起过，说四阿哥自从来了钟粹宫每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啼哭不止，最近似乎都消瘦了不少，听着本宫都有些心疼了。贤妃啊，你身边毕竟还有个陪嫁丫鬟，这卫氏，既然纯妃都开口找你讨要了，你不如就成人之美，日后四阿哥若是情绪稳定了，皇上定也会赞赏你的。”
卫嬿婉有些紧张的拧了拧手中的帕子，有些期待的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头的皇后娘娘与纯妃娘娘，不管今日自己究竟能不能离开贤妃娘娘身边，自己日后也定会记住皇后娘娘跟纯妃娘娘朝自己投出的橄榄枝。
富察琅嬅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跟个鹌鹑蛋的卫嬿婉，随后不紧不慢地将身子靠了回去，说起来，这还是纯妃跟皇后第一次用这般商量的语气与自己说话。
只是她们越是这般，自己倒是越不想让她们如愿，富察琅嬅斟酌了语句，随后开口道，
“这嬿婉啊，确实是不怎么会伺候人，只不过她来臣妾身边伺候好歹也有一段时间了，若是纯妃与皇后娘娘说要就要，那岂不是太过于强势了。再说了，当初是皇上允诺，让这宫女来臣妾身边伺候的，臣妾可不敢将其轻易还回去呢。”
卫嬿婉感觉到自己主子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满，也担心皇后娘娘跟纯妃娘娘因为自己跟贤妃失了和气，连忙站出来主动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道，
“纯妃娘娘，奴婢知道您心地善良，当初奴婢在钟粹宫伺候的时候，倒是经常受到您的照拂，只是如今奴婢已经是延禧宫的人了，若是主子不愿意，奴婢也是无法做出背主的事情。还请纯妃娘娘，皇后娘娘勿要因为嬿婉一个奴婢，与贤妃娘娘失了和气啊。”
如懿看着那一个劲的磕头，没几下就把额头磕破了的卫嬿婉，不由得想起自己上辈子意气用事，对卫嬿婉先入为主，觉得这种人就应该跟在贵人身边好好搓摩磋磨，才知道世间真情的重要性。
如懿冷冷看着此时正在地下跪着磕头的卫嬿婉，一言不发。
富察琅嬅则是用帕子捂着嘴乐呵呵地回应道，
“皇后娘娘，纯妃，你们也瞧见了，可不是臣妾不愿意放这个宫女回去，只是这宫女自己不愿意啊。”
只是在座的人都瞧得清清楚楚，刚刚纯妃刚刚开口找富察琅嬅讨要卫嬿婉的时候，富察琅嬅那恶狠狠瞧着卫嬿婉的眼神，可不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的。
苏绿筠自知自己背后势力根本比不上与自己同为妃位的富察琅嬅，所以见状也只好一脸无奈地坐了回去，打算这件事情就到底为止了。
富察琅嬅看着同样一言不发的皇后娘娘，知道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在这种事情面前也无法强求。
如懿睁着一双幽黑的眼眸看向别处，脸上的冷漠却愈发可见，若是往日，如懿说不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只不过如懿也不知道今日是不是心情本就不太好，如今看着那富察琅嬅满脸得瑟的模样，倒是偏想要将卫嬿婉要过来。
“贤妃，本宫想要的人，从来还没有要不到的！”
如懿目光森冷地盯着底下原本还悠哉乐哉的富察琅嬅，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富察琅嬅控制不住地默默咽了一口口水，也在一瞬间意识到了自己与皇后娘娘之间的差距究竟在哪里。
“皇后娘娘说笑了，只是这宫女当初是皇上开口允诺的，若是今日臣妾将她送到钟粹宫，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难免皇上不会觉得臣妾将皇上的话当作耳旁风啊。”
富察琅嬅装着一脸为难的模样，只是话里话外都是想要用皇上来压如懿。
只是如懿听到富察琅嬅的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的时候，狠狠地冷笑了一声，一言不发。
富察琅嬅等了许久，等到最后自己感觉头都抵着有些麻了，上头的皇后娘娘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贤妃，本宫瞧着这宫女既然这般得四阿哥的欢心，日后不如就跟在四阿哥身边伺候得了。毕竟你虽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但是四阿哥毕竟是皇上的孩子，又没了生母，你身为四妃之一，理应也要做出表率。”
如懿脸上的笑意不减，将手中的茶碗砰的一下掷在了桌上，冷声道，一句话就将原本还死心不改不愿意放手的富察琅嬅堵得死死的。
富察琅嬅的表情有些僵硬，笑容也极其不自然了起来，显然是也没有意识到今日的皇后娘娘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对自己发难了。
“皇后娘娘，臣妾瞧着外头的天色都不早了，臣妾们就先回宫了。”
有了第一个人主动站出来，此后更是有妃嫔接二连三地站起来跟皇后娘娘请安离开。
屋子里头的气氛此时明眼人瞧着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富察氏跟乌拉那拉氏都是名门望族，不是后妃随随便便就可以轻易得罪的。
所以与其继续呆在这屋子里头看热闹，她们还是选择避避风头，免得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当枪使就不好了。
……
一时间，屋子里头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往日一直会跟富察琅嬅站在同一阵线的金玉妍在瞧见了今日的局面，只是默默看了一会热闹，就没有丝毫犹豫地跟着那群人转身离开。
等富察琅嬅再次回头的时候，就发现刚刚屋子里头还坐着的密密麻麻的人，此时已经快要空的差不多了。
“皇后娘娘……。““”
富察琅嬅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只不过如今看着屋子里头的人也没有多少了，如懿也不想继续跟富察琅嬅多说些什么，摆了摆手就说自己也乏了，让苏绿筠把卫嬿婉直接领回去就好了。
——
苏绿筠原本以为自己这次的算盘要落空的失落情绪在皇后娘娘的一锤定音的作用下欣喜到了极点，只是自己原本是想要直接将卫嬿婉带走的，只不过富察琅嬅开口说卫嬿婉的东西还在自己的延禧宫，让卫嬿婉先回延禧宫将东西收拾收拾，等东西收拾好了，在把人送到钟粹宫。
“纯妃真是深藏不露啊，本宫以前倒是没有看出来你倒是挺会讨好人的，就连皇后娘娘如今都会为了你直接当众呵斥本宫。”
富察琅嬅刚刚在屋子里不敢对皇后娘娘说什么重话，出来之后看着那走在自己前面的苏绿筠，心里头那股火倒是一点也都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