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皮,你以为我不敢。”
李彦华也是恼羞成怒,眼珠泛红,高高举起铁锹,看着黄皮皮的脑袋。
“别他妈屁话,敢你倒是动手啊。”黄皮皮瞥了一眼屋内可怜兮兮的马晓母女,眼中冒火,瞪着李彦华,脸颊狰狞:“要想欺负马晓,门都没有,劈不死我,老子就劈死你们,今天就来个你死我活。”
“你……”
李彦华气得全身颤抖。
大庭广众,被黄皮皮羞辱,泥人也会冲动。
现场,静了一下,大家都下意识屏住呼吸。
黄皮皮是赌对方不敢拼命。
李彦华是骑虎难下,兄弟几个,不能就这样被黄皮皮骂得怂了。
乔宇靠近黄皮皮身旁,凝神戒备,他可不敢太大意。
黄皮皮疯狂得有点反常,这样也好,镇住场子。
但李彦华也可能激怒之下,失去理智。
失手杀人的案件本来就很多。
只要李彦华真动手,乔宇确保第一时间拿起桌上的劈柴刀,劈中他手臂。
“住手。”
剑拔弩张的时候,夏翠莲大步走进来,娇喝一声,伸手夺下李彦华手中的铁锹。
“黄皮皮,你添什么乱。”夏翠莲板着脸,盯着黄皮皮:“长本事了吗,看把你能的,李家这几位论辈分是你叔,你说话没轻没重,有你这样对待长辈的吗。”
“我……”
“你什么你。”黄皮皮刚要张嘴,就被夏翠莲怼了回去:“把刀收起来,吓唬谁呢,向几位叔叔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我可受不起。”
有人帮着说话,李彦华脸色缓和一些,神气起来。
他也知道,黄皮皮不会道歉。
黄皮皮又要开口,夏翠莲瞪了他一眼,转身看向李彦华,露出一丝笑,声音也缓和很多:“叔,别怪我说你,一把年纪,和黄皮皮这个混球计较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嘴巴没个把门的,疯起来他老妈也管不住。”
“他说话太气人。”
李彦华依旧愤愤不平,声音却已经松缓。
就坡下驴,有台阶就下。
他还真的不敢和黄皮皮玩命。
“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别和他一般见识。”夏翠莲笑了笑:“另外,我还是要提醒一下,马晓这房子,按照继承法,你们是不可能拿到的,还有,一些话说出来要有证据,招摇中伤,骂人也犯法的。”
“骂人怎么会犯法,你别吓唬人。”
李彦华老婆在一旁插言,一脸不甘心。
“骂人一般不会有事。”夏翠莲脸色认真:“可是,一旦马晓想不开,被你气出个三长两短,你要坐牢的。”
听说坐牢,李彦华老婆缩了一下脖子。
“这样吧,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看能不能商量着解决。”
夏翠莲谆谆善诱。
“我们也没什么要求,就是爹妈暂时没地方住,这房子是老五的,老五死了,爹妈住总可以吧。”
“我问一下马晓。”
夏翠莲进屋,和马晓轻声说了几句,又走出来:“马晓说可以,她男人的爹妈,她会养着。”
李家兄弟妯娌相互看了看,转身离开,没什么便宜可捞,把老人扔给马晓,也算有点面子。
见好就收。
观看的人也纷纷散去。
“翠莲姐。”
乔宇向夏翠莲竖了个大拇指,这件事,处理得漂亮。
一场风波,就这样被她几句话平息了,当然,也是抓住了机会。
比她老爹还有大局观。
“村长,我看你有点老了。”乔宇又看向夏建秋,笑着说道:“趁早退休,那位置留给翠莲姐,她一定干得比你好。”
“你小子拿我开涮。”
夏建秋瞪眼,一脚踢向乔宇。
乔宇立即躲开:“村长,你裤腰带还在我这呢。”
受到威胁,夏建秋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扭身气呼呼离开。
丧事,比较繁琐。
李家几位亲兄弟不出面,只能乔宇等人帮忙。
夏翠莲负责指挥,乔宇黄皮皮还有几位李彦志在世时的朋友,一起搭棚子,借来餐桌板凳,招待亲朋。
乔宇大姐二姐,还有吴倩等姑娘小媳妇负责做饭打扫。
值得一提的是,李有福也是本家,中午时候,和李二丫一起过来随礼。
黄皮皮在记录名单,见到李有福,立即起身,递上烟,满脸堆笑:“叔,请坐。”
“不抽。”
李有福推开烟,把随礼的钱拍在桌上,板着脸说道:“我警告你,离二丫远点,别打歪主意。”
“不会,不会,我不是那种人。”
黄皮皮胖脸堆笑,急忙表态,信誓旦旦。
李有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转身离开,脚步匆匆。
乔宇顺着他的身影看过去,竟然是一辆黑色轿车。
这在农村是个稀罕物。
想起吕青莲的任务,乔宇立即凑过去,轿车门已经打开,李有福弯腰进入。
门立即关上,乔宇只是刷了一眼,开车的是个年轻人,戴着大墨镜。
车牌号最后是四个八。
李彦志是少丧,但已经结婚生子,一切规矩流程都全面。
唢呐送行必不可少,午饭后,唢呐班就到场。
说是班子,却只有两位老人。
吹唢呐的叫王普,六十多,腰已经弯。
另一个是帮手,只会敲几下鼓。
正常班子,少说也得三四个吹手,这就显得有点寒碜。
但王普和马晓家拐弯抹角有点亲戚,关键还免费。
孤儿寡母,能省就省点。
滴滴答答,唢呐声在村子里飘荡。
黄皮皮平时喜欢哼几首歌,闲暇时候,就凑近过去,听了一会,觉得很不错,手忍不住跟着鼓点,轻轻拍起来。
“你的乐感不错。”
停下喝茶的间隙,王普一脸欣赏地打量着黄皮皮。
“是吗。”黄皮皮急忙递上香烟:“要不,收我做徒弟,跟着您混口饭吃。”
“不行。”
王普一口回绝。
可黄皮皮已经喜欢上唢呐,心痒难挠,想了想,找上了马晓:“姐,这忙你一定要帮,我学门手艺,也能糊口,老娘指望我养着呢。”
马晓没有推辞,直接对王普说道:“三姨夫,黄皮皮这人挺好的,今天的事幸亏他帮忙。以后,我在村子里,少不得要他照顾,您就收下他吧。”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暂且答应。”王普也心疼马晓,微微点头:“不过,还要得我女儿答应,她是大师姐。”
“师傅。”
黄皮皮很乖巧,立即跪倒在地,磕了个响头。
作为可以养家糊口,混碗饭吃的手艺,在那个年代,传承真的不容易。
黄皮皮也没想到,只是喜爱唢呐,无意中开启了他一段辉煌历史。
人生道路,往往就是在不经意间开始。
许多年以后,住在豪华酒店,品着红酒。
黄皮皮回想起来还很感慨,一切皆是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