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拳谱…是从哪来的?”
听闻陈易的话,吴督主脚步停住。
“锦衣卫,”
吴庆胜顿了顿,
“一位我相熟的至交,你是否听过,锦衣卫南镇抚使闵贺之名?”
陈易眼眸微眯。
闵贺,不正是闵家姐妹的爷爷吗?
“闵老爷子不是京城本地人,他初来京城,靠着就是双拳双脚打出一片天地,接着被武馆举荐到锦衣卫处,一路从最底层的力士干到镇抚使。”
陈易闻言心生困惑,开口问道:
“既然苍山拳是闵贺所留,那为什么不留给闵家?”
只听吴庆胜忆起往事,缓缓道:
“你的问题,我心中亦有疑问,闵老爷子却未曾吐露过,我只能总结些许琐碎之言。
闵老爷子之所以不将这本拳谱传下去,
一来是因为他的独子武艺不精,心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二来…则可能是因为,闵老爷子乃是破门出教之徒,心中有愧,不敢传于子孙。”
破门出教…
这个词,可远比逐出山门更加恶劣。
吴庆胜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陈易的肩膀道:
“陈千户,闵老爷子将此书交给我,乃是让我代为保管,待他日寻到值得托付之人时,再交出手去。”
“方才你与林二公子交谈,一举一动,我尽看在眼里,便知你值得托付。我吴庆胜一介阉人,无儿无女,膝下连义子都没有,若再不托付出去,就只能让这书在宫内藏经阁蒙尘。”
陈易闻言,双手抱拳道:
“谢过督主。”
吴庆胜笑了笑,关上暗格,不再言语。
………………
离开西厂,陈易先去趟教坊司。
今日是教坊司清点襄王府女眷之日,如果不做点手脚,事先安排一番,自己带走襄王女的事迟早要被抖落出来。
来到教坊司,意外地,陈易看见了闵宁。
远远瞧见陈易那身新官服,闵宁一滞,掠起些许复杂眸光。
那身官服是千户穿的…原本是她的。
不曾想,今天一朝,她反而成了下属,陈易成了上司。
“月池,你怎么在这里。”
陈易径直走了过去,招呼道。
闵宁见他亲昵地喊她的字,呆了呆,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
“我…我帮忙核对名册。”
闵宁侧过脸,不去看他,接着把手里的名册放到陈易手上。
她佯装不经意道:
“已经核对完了。”
陈易随意翻了翻名册,发现关于殷听雪的部分,都已经做过了修改。
“没想到,古道热肠的闵少侠竟然会做这种事。”
省了自己的事,陈易阖上名册,放回到闵宁手上。
闵宁听着,直觉讽刺,屈辱道:
“不要折辱我。
我只是、只是……”
陈易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她是为了她和她姐姐这样做的。
为了…让她和她姐姐免于自己的魔爪,而试着讨好自己。
闵宁做了件违背本心的事,她努力按捺住屈辱,低声道:
“放过我和我姐姐,
虽然我被降职了,可我以后都会给你行方便。”
陈易意味深长道:
“还不够方便。”
闵宁闻言,回过头,愤然瞪目,却无话可说。
半晌,她软下声线,哀求道:
“放过姐姐…只放过姐姐也可以。”
陈易阴笑了下,躬指敲了敲她的脑勺道:
“你倒是学聪明了,
知道应该怎么求我。”
闵宁别开视线,勉强挤出一句应声:
“嗯。”
【闵宁负面情绪奖励三年真气。】
陈易看了看面板。
【真气所余:一百四十三年。】
还差七年就能够凝结出五枚真元,怨仇阴阳诀也能小有所成。
陈易又看了眼新得到的《苍山拳》。
啧…
为难…
苍山拳算是与吸星大法类似的上品武学,所需要的真气非同小可,但所得的回报也非同凡响。
如果把一百四十三年真气全部灌入,陈易有把握能让苍山拳小有所成,手中多一份对敌手段,只是,能够小有所成,却不好说登堂入室,更遑论圆满至臻。
而如果不灌入,一百四十三年真气能够省下,再有七年,就能圆房双修。
陈易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又看了看右手。
仿佛左边是苍山拳,右边是怨仇阴阳诀。
“还有十来天就是祈福道场了。”
这时,闵宁突然道。
“哦…我知道。”
陈易点了点头。
祈福道场是京城第一个大事件。
“你说起这个做什么?”
闵宁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任谁都知道,祈福道场,将有仙长荡寇除魔,勿有恶念,勿行恶事。”
陈易一下就听明白了,闵宁是在想着借此威胁自己,敲打自己,让自己别对她姐姐出手。
心里一阵好笑,陈易道:
“我远比你更清楚。”
“可这荡寇除魔一年一次,数百年来有数百次,怎么这贼寇,怎么荡都荡不尽,这妖魔,怎么除都除不完?”
“说白了,真正要除的魔,不是人眼前的魔,而是人心里的鬼。”
闵宁霎时无言。
陈易走近了一步,摸了摸她的脑勺,趁着周围没人,飞快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闵宁的脸刷地就红了,惊得躲闪了下,瞪着他。
可是,罪魁祸首却跟没事人一样耸了耸肩。
“告辞!”
闵宁恨恨地留下这话,转身要走。
“等下。”
闵宁站住脚步。
陈易看着她,问道:
“关于你爷爷,你知道多少?”
闵宁面露诧异道:
“为什么要问这个?”
陈易吐出三个字:
“苍山拳。”
闵宁瞳孔骤缩,不由道:
“那是…爷爷的功夫,你怎么知道的?”
陈易慢慢走了过来,笑道:
“我手里就有。”
闵宁否认道:
“这不可能,爷爷连我爹都没传。”
陈易从怀里拉出书册,那几個字出现,闵宁一双丹凤眼瞪大起来。
就在闵宁下意识地靠过来时,陈易把拳谱缩了回去。
闵宁目不转睛,怔怔问道:
“那是真的?”
陈易调笑道:
“是不是真的,伱弄到手里不就知道了?
反正,它是吴督主给我的。”
“闵宁,你…不想要吗?”
闵宁惴惴不安,她确实听闻爷爷跟吴督主来往密切,她尝试拧过头,不去想那本拳谱,可一想到那是爷爷的遗物,她便不住又转过头来,如此往复。
半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追问道:
“如果是真的,你为什么不练?”
陈易闻言,看了眼面板。
他无奈地摊了摊手道:
“我的左手想练苍山拳,可我的右手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