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南书发现蒋青他们并没有及时跟上来时,他已经追着那个人上了半山腰。
他现在可以肯定,他一直追着的那个人就是在吊着他,就是在引诱他跟着走。
那人的目的,明显就是想把他引到某个地方去。
于是谢南书停止了脚步,他转圈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快速地在做着判断。
他正四处打量着的同时,就感觉到前面那人也停住了脚步。
谢南书抬头去看那人,就见那人转了过来,就站在高处垂着双眼,看着自己。
那张脸,和玉荛的一模一样。
谢南书有了判断,眼前这人果然就是那天在船上将自己关在密室里的那人。
谢南书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那人是会武功的,而自己目前根本不会武功招式,根本不可能打得过。
谁知那人见谢南书停在原地不走,竟然迈步向下走来。
那人边走边露出笑容,离谢南书近了一些,竟还开了口。
“哥哥,许久不见,你不认识玉荛了么?”
这声音,就是玉荛的声音!
谢南书顿时僵在原地。
他抬着头,直直地看着玉荛的那张脸。
他想知道,这张脸到底是不是人皮面具。
可他与那人还是有些距离的,他分辨不出那人脸上的皮肤有没有什么异样。
那人又笑,表情竟然都与玉荛如出一辙:“哥哥,你怎么了?看到玉荛安然无恙,哥哥你难道不高兴么?”
就连说话的语调与语气,都是活脱脱的谢玉荛!
谢南书这回是彻底懵了。
人皮面具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么逼真,这人脸上的皮肤应该是真的皮肤,是那人自己的皮肤。
也就是说,这人的脸,就是和玉荛的一模一样!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人无论是脸,还是声音,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能和玉荛的分毫不差?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谢南书拒绝相信!
可这人也绝对不可能是玉荛!
“你是谁?”谢南书艰难地开口,声音不可自控地带上了些微的颤抖。
“我是你的妹妹,谢玉荛呀。”那人仍在笑,“这才多久未见,哥哥就认不出我了么?”
谢南书咬牙:“你根本不是玉荛!”
“哦?”那人笑意更浓,“我不是玉荛,那我是谁呀?”
谢南书声音高了些:“那得问你自己,你到底是谁?”
他垂在身侧的双拳紧紧握起:“在方家商船上,你就扮作玉荛欺骗于我,你还行刺瑾王。今日你又将我引到了这里,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人表情娇媚了起来:“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只知道我就是你的妹妹,我叫谢玉荛。妹妹不明白, 这才阔别几日而已,你为何就不肯认我了呢?”
那人边说着,边迈步向下朝着谢南书走来。
也没看到速度多快,仿佛就只走了几步路,那人就已站在了离谢南书不远的地方,眉眼含春地望着谢南书。
“哥哥,玉荛好想你啊!”那人双眼炯炯有神,看着谢南书,眼睑眨都不眨,“哥哥,玉荛没骗你,玉荛真的好想你啊!哥哥,难道你不想玉荛吗?”
谢南书对上那双和玉荛毫无二致的眼睛,不知不觉地就眼神迷离了起来。
“玉荛……”谢南书声音中满是迷茫,“你是玉荛?”
“对,”那人乖巧地点头,与谢南书对视的双眼又睁大了一些,“哥哥,我是玉荛。”
“你是玉荛……”谢南书瞳孔涣散开来,声音变得空洞,“你是妹妹……你是玉荛……”
那人笑得更甜了:“对,我是玉荛,哥哥,你不是一直都在找我吗?”
谢南书一双迷离的眼睛瞪得极大:“对……我一直都在找你……”
那人又朝谢南书走了几步,站到了谢南书的面前:“那哥哥你现在找到我了,你开心吗?”
谢南书麻木地点了下头:“开心……哥哥……很开心……”
那人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那哥哥,你就跟玉荛走吧,玉荛带你去个好地方。”
谢南书又麻木地点点头:“好……跟玉荛去个好地方……”
那人的面庞换上了冷笑:“那我们走吧,我的好哥哥。”
他转过身,重新向山上爬去。
谢南书就那么面无表情地跟着他,也一步一步地向山上爬去。
山上地势平阔,在高大的松树林下,大片紫色的杜鹃花和白色的山茶花开得正旺。
微风正从林间穿过,花朵摇曳,景致极好。
可惜谢南书根本看不到,他现在的眼里只有在前面带路的“妹妹”。
而他也是一直未曾停步地跟在“妹妹”身后,脚步僵硬,身子微晃。
山顶荒无人烟。
那人一直领着谢南书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处悬崖。
他在崖边一处山壁上一拍,脚下就“哗啦啦”地响起一阵锁链声。
在悬崖峭壁的边缘,一条胳膊粗的铁链被拉直,自悬崖下方升了起来。
那人伸手拎起谢南书的后衣领,脚下一点,就纵身跃到了铁链之上。
铁链竟然只是微微晃了两晃,并未有大的颤动。
然后那人就如履平地般,快步在铁链上向前跑了起来。
而谢南书则被那人像提着个玩偶般,一路提到了悬崖对面。
那人自铁链上跳下来,将谢南书立在一边,然后找到机关一拍,那条胳膊粗的铁链就又“哗啦啦”地降了下去,隐藏了起来。
这边的山顶,就有了人工开凿的痕迹。
这里不仅有房屋院落,还有花园和菜园,远处竟然还悬挂着一幕瀑布。
瀑布水流湍急而下,击打得下方湖水哗哗作响,激起的白色浪花层层散开,甚是壮观。
“没想到啊,你还真将人给带回来了。”
一道声音竟然丝毫没受瀑布响声的干扰,自瀑布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