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峥忍不住了,也不想等了。
他直接伸手一挥,内力震落床钩,放下了床幔。
谢南书白晳的皮肤,在这过高的体温之下,呈现出淡淡的粉色,甚是好看。
穆云峥的掌心干燥而凉爽,而谢南书体温过高,二者可谓互为对方的良药,相辅相成。
谢南书的大脑开始停止思考,一切或迎合或主动,都在遵从最原始的本能。
媚术效果反扑,让谢南书忘乎所以。
直接受益者,当然非穆云峥莫属。
穆云峥这次不仅解了这许久的相思之苦,更是把之前想玩儿的花样儿如愿以偿地体验了个遍。
未失忆之前的谢南书太过矜持,很多穆云峥想大胆尝试的方式,谢南书都红着脸拒绝。
如今,穆云峥为刀俎,谢南书为鱼肉。
谢南书真正地被颠过来倒过去,除了攀附着穆云峥,别无选择。
衣物早已不知所踪。
谢南书修长的剪影映在床幔上,上下起伏。
穆云峥时不时地拉低谢南书,与他热吻……
直到第二日天亮了许久,谢南书都还在沉睡。
穆云峥出去与任天行商量好了前往塞外的改道路线,再回到房中后,谢南书依旧未醒,睡得正香。
穆云峥于是也解了棉衣外袍,重新钻进帐中,在谢南书身边躺下。
他轻轻拉过谢南书的手,将五指插入谢南书的手指间,慢慢收拢手指握好。
谢南书睡得很熟,并没有被穆云峥吵醒。
穆云峥看着谢南书长长的睫毛,白净的面庞,心底涌起一股巨大的欣喜与满足感。
他拉着谢南书的手,将吻温柔地落在谢南书的手背上。
屋外日头正好,屋内温暖怡人。
穆云峥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穆云峥的手就被猛地甩开了,惊得他瞬间睁开了眼睛。
谢南书抱着被子,快速缩进了床尾,双眼大睁瞪着穆云峥。
谢南书一张口,惊得穆云峥一个翻身,坐直了身体。
“你是谁?”谢南书惊恐地瞪着穆云峥,“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他又低下头,微微掀开被子,发现自己未着寸缕,吓得立即重新围紧被子,连肩膀都包裹起来。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谢南书崩溃了,“你把我……”
谢南书胸前一片吻痕,他只看了一眼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问出口的话,也只是他下意识地不敢置信。
穆云峥蒙了!
“南书,你别吓我!”他身子探向前,要冲谢南书爬过去,“你怎么了?你是没睡醒么?”
“你别过来!”谢南书惊恐地向后躲,整个身子拼命往床架上靠,“我不认识你,你离我远一点!”
穆云峥的动作僵在那儿,不敢再向前,可是又不甘心退回去。
谢南书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这一全套反应都说明他并没有说谎,更不是在演戏,他是真真切切地不认识穆云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之前谢南书就忘记过他一次了,好不容易重新认识他,现在竟然又历史重演,再一次将他遗忘。
而且还是在昨夜两人万般温存之后。
穆云峥一颗心瞬间碎的不成样子。
他想不通,他与谢南书之间为什么就这么难!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像别的情侣那样,好好相爱,好好相守,彼此陪伴着走下去,走完这一生?
谢南书看清对面这个男人眼底的破碎,愣住了那么一瞬。
对面这人的情感表达太过于直白,毫不掩饰。
谢南书竟然有那么一点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伤心与难过。
可是,这人到底是谁啊?他和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自己会被这人给吃干抹净……
谢南书用力去想,可他的脑袋里面突然现出一阵刺痛,直接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抱着脑袋一头扎进被褥里,疼得龇牙咧嘴。
穆云峥连忙上前,想将谢南书抱进怀里,可谢南书疼得厉害,抱着头在床上翻来滚去。
穆云峥转头就冲外面喊道:“来人,快去请清静师叔!”
清静道长很快就赶到了,伸手在谢南书身上点了几处大穴,谢南书不疼不叫了,整个人往旁边一歪,彻底昏睡了过去。
穆云峥急得不行,额头后背全都冒了汗。
“师叔,南书他这是怎么了?”
清静道长松开谢南书的手腕:“他这是无情蛊提前发作了,造成这种结果,可能是他昨日催眠术突然被解所致。”
“我和苏小小毕竟不擅长此道,解开的方式可能 过于直接粗暴,这才导致媚术起了最后的致幻效果,也同时勾动了无情蛊虫。”
穆云峥后悔了,早知道解开催眠会导致谢南书这么痛苦,那就不解了。
中催眠的谢南书只是不会动,不说话,那他用心照顾就是了,到了塞外,让那个塞外神医来救,兴许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清静道长见穆云峥满眼慌乱与愧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
“云峥,你先别急,我可以先压制住蛊虫,不让它作乱。”清静道长看向谢南书,“我虽然无法确定蛊虫所在的位置,但我有办法让蛊虫暂时平静下来。”
穆云峥连连点头:“师叔,那就麻烦你了。”
清静道长让穆云峥扶起谢南书,将他双腿盘起坐好。她盘坐到谢南书身后,内力一动,双掌两个起式,抵在谢南书身后。
果然,谢南书的脸色慢慢恢复过来,呼吸也平稳顺畅了许多。
清静道长下床,穆云峥将谢南书轻轻放平躺好。
“云峥,小书他醒过来,不一定能认识我们,你不要着急。”清静道长耐心地解释并安抚着穆云峥,“我只能做到暂时压制蛊虫,蛊虫一日未驱除,小书就一日无法恢复记忆。但你不用过于担心,我会一路随你们前往塞外,那个传说的塞外神医,或许是我的旧识,说不定,我能请得动他。”
“多谢师叔,那这一路,就辛苦师叔多多照拂了。”
穆云峥冲清静道长行了一礼,送清静道长出了门。
而床铺上的谢南书,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这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床幔篷顶,不一会儿,又慢慢闭上了。
这一日,山脚下降雪不停,雪虽然不大,但持续的降雪照样不适合赶路。
穆云峥下令休整一天。
第二天一早,天公作美,雪停了。
趁着天边如蛋黄一样的日头,众人启程上路。
战马无论是体质还是体力,都远远优于普通马匹,可就是这样,行军速度也依然快不起来。
毕竟雪深路滑,无论是马还是人,行走起来都有困难。
穆云峥带队,尽量白日赶路,晚上尽量抽住客栈,如果实在赶不上在日落前进入城镇或村落,也只能在野外将就一晚。
好在所有人都是习武之人,运转内力御寒,倒是小菜一碟。
虽然离开沂泉山地界后,风雪都小了许多,最后消失,但因为是一路前往塞外,于是越走周围景致就越荒凉,远没有江南如画的风景般赏心悦目。
但大奉西北景致也是不错的,和古诗中所写的“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相差无几,是另一番风味的景致。
谢南书自从醒过来后,变得很是沉默。
他仍旧谁也不记得。
不仅不记得人,就连事情也是如此。
大事他没印象,就连前一日吃了什么东西,车队路过哪里,他也一样不记得。
他发现自己就像痴儿一般,记性这个东西于他来说,已经完全不复存在。
上一刻拿起个东西,下一刻他就忘了自己想要用这个东西做什么。
甚至有的时候,他想说句什么话,可话还没出口,他已经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了。
谢南书知道自己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但因为这一路,他一直在保持沉默,所以他的这些变化,穆云峥全然不知。
穆云峥只是知道,谢南书自从醒来后就不爱说话,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沉郁的气质。
穆云峥给谢南书递筷子,他就吃饭,穆云峥端起杯子递过去,他就接过来喝了,从不多话。
穆云峥当然每日都在想办法逗谢南书开口,可谢南书要么就是冷冷地看着他,要么就是干脆将头转向一边,根本不理他。
但好在,谢南书体内的蛊虫再没发作过。
穆云峥想,这样就这样吧,至少这样谢南书能少受些苦。
就这样,车队一路往塞外走着,转眼就已走过一个多月,越来越接近塞外地界。
塞外气候干燥,常年多风沙,少雨水。
众人早已将棉衣棉大氅,换成了春秋季节的衣物。
这一晚,穆云峥带领众人在一间塞外边境外的客栈入住。
塞外条件艰苦,这客栈能住人,但也就仅能达到可以住人的程度,内部简陋得很。
众人分配完房屋,就叫小二送热水想要沐浴。
店小二皮肤黝黑,一甩抹布后搭在肩头,简笑得挤出两眼褶子:“诸位客官,咱们这塞外,水比黄金贵,小的建议诸位客官将沐浴改为擦澡,这样能省许多银钱。而且你们人多,我们这店大人少,就光往返水源打水,就得很久,诸位客官恐怕得等上许久。”
“无妨,我们人手多,你找个人带着我们的人去水源处打水就是,用不着你们店里人跑腿。”穆云峥一指邓威,“你安排人跟着去。”
邓威一抱拳,跟着店小二走了。
其实出门在外,穆云峥没那么讲究,他只是想让谢南书好好洗一洗,毕竟走了这么久,也就遇到这一座客栈。
再说还有任师叔和清静师叔在,唐少主也不能落下,所以还是讲究一下的好。
穆云峥回到房中,谢南书已经和衣在床上躺下了。
刚开始上路,谢南书还会管穆云峥要书来读,用以打发无聊时光,可现在谢南书连书都已经不看了。
穆云峥当然尝试过与谢南书沟通,可谢南书自从不读书后,更是连理都不再理他。
不回应他说的话,也不再看向他。
谢南书现在安静得过分,一句话也不说,每日除了坐着发呆,就是躺下睡觉。
最近这几日,就连白日赶路坐在车里,谢南书也会经常蜷缩在车厢后面的垫子上,闭眼睡觉。
穆云峥当然想不出,为何谢南书现在会这么能睡。
一个大男人,整日哪来的那么多困意?
穆云峥倒是觉得,谢南书是不想看到他,所以才整日装睡,好借此躲避听他唠叨,落得个耳根清净。
穆云峥轻轻叹了口气,上前帮谢南书盖好被子,掖掖被角,然后就站在窗前,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发呆。
也不知发呆多久,邓威带着干净的清水回来了。
店小二指挥着杂役往穆云峥房中抬了一个大浴桶,往里一桶一桶注入热水。
穆走到床前,轻轻拍了拍谢南书肩头:“南书,热水来了,起来洗个澡吧。”
距离上次洗澡,已经是五天前了。
谢南书确实是想洗澡了。
他坐起身,下了床,走到浴桶旁边。
水已经兑好了。
谢南书解开了腰带,这才想起来,穆云峥还在房中。
他转身看过去,就见穆云峥站在床边,不眨眼地看着自己。
“你不出去吗?”谢南书皱眉问向他,眼里不悦之色明晃晃地。
穆云峥则是笑着凑上来:“南书,我可以帮你擦背,我擦起背来可舒服了。”
谢南书拉下脸来:“不必!我用不着!你出去!”
穆云峥不甘心:“南书,我以前也给你洗过澡,而且不止一次,你就让我试试吧,我肯定能将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谢南书仍旧抗拒:“不必!请你出去!”
谢南书语气生硬,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穆云峥只好垮着双肩,打开房门出去了。
但他也没打算离远,回手关上房门,就和侍卫一起守在门口。
值守侍卫都愣住了。
陛下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和他们抢上活儿干了呢?
这值守的活儿,还得被陛下亲自监督吗?这个规矩什么时候有的?
他们两个怎么不知道?
穆云峥却根本不理会这两个侍卫,只是支着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
水声哗啦响,南书应该是入水了。
穆云峥抬起头,仰望着天上的半轮弦月。
就快到塞外了,见到那个神医,南书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