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
陆平站在店铺门口,看着路过的一队队清兵,心中不由的涌出一丝焦急,冒襄从朝廷的渠道中,向陆平递交了一份重要情报,清廷已经开始仿造周军的燧发枪。
陆平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将这份值得警惕的情报,迅速传回南面。
在人力工匠方面,从清廷进入北京后,几乎完整的接受了明朝的遗产,如位于北京的工部火器制造坊,其中就有大量的工匠,清廷高层其实也一直重视火器,只是对火器的关注点,一向是在火炮方面,而火铳清廷并不是太过于重视。
直到天平山一战结束后,镶白旗和图赖皆被火铳所杀,一战成名的燧发火铳,自然也成了多尔衮关注的事,特别是在多铎遗折上请多尔衮重视火铳,而济尔哈朗也上书赞同多铎的看法。
周军对火铳制造工坊严密防护,清军细作在无法渗透进工坊后,又将目光转向已经列装的破虏军中。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以一个政权的力量,想要得到敌人一件已经列装军队的武器,并不是太过于困难的事情。
得到燧发枪的多尔衮当即命令工匠仿制,而自生火铳又没有太大的技术壁垒,不过是将火绳击发,改为燧石击发,而且这也非孟浚自创的技术,早在崇祯年间,燧发技术便已经问世。
虽然全火器兵只是初露锋芒,战场厮杀的主力依然是强弓坚甲,尽管如此,早已对周军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清廷,再加上两千余镶白旗骑兵被这火器全歼的显赫战绩下,多尔衮也意识到火铳并非无用之物。
…………
硝烟弥漫的战争被世人熟知,而在阴暗处的战争却不为世人所知晓。
陆平白日里,专心操劳于笔行的生意,夜里还要忧心青鸾卫的事,特别是青鸾卫总部命令,让陆平伺机将降将家眷救回。
如杨武烈,高进库,柯永盛,瓜州水师降将陈绍宗,古尔布哈等等诸多降将的家眷。
陆平光是要查这些人的家眷情况都费了极大的精力,这些降将的家眷,有的全家被杀,如高进库一妻一子,因其俘捉勒克德浑而被清廷厌恶,其妻儿被腰斩弃市,杨武烈家眷也是杀的杀,流的流。
只陈绍宗以假死骗过清廷,清廷虽对瓜州水师覆灭于陈绍宗之手而感到不满,但既然其为大清“效死”,那么清廷为了收拢人心,自然也要对其家眷进行照顾,柯永盛也是同理,淮安之失的原由,王文奎根本没对清廷明言,而是将罪责皆置于马桑格的头上。
至于古尔布哈,其家眷陆平根本都没查探到在何处,那么能救的也只有陈绍宗和柯永盛的家眷。
在北京城的这些日子里,陆平已经升任为京城探查,行动,间司三局之掌使,兼领指挥佥事,负责京城之地的情报探查,情报传递,军事行动,收买官员,青鸾卫下瞎四局,除了培训之外,在北京之地的一切事务,几乎都由陆平一肩挑。
而在其上,只有一个刘古全可以直接下达命令,刘古全并未在北京,他一直在负责暗中渗透整个北直隶的事宜,陆平已经不止一次向刘古全反映人手不足,仅是探听情报都已经是极为困难,更不用说行动,收买之类的事。
只是刘古全也颇为无奈,他一面从金陵到北京,千里迢迢,派了三个探子进入北京,另一方面,南北口音的差异,容易引人注目,因此刘古全这些时日,多就地招募细作,在北直隶,几乎各城都已有青鸾卫的探子,唯一的缺点,便是这些探子并不能接触核心情报,混入清廷官府中职位最高的一人,也不过是个捕头。
………………
开笔行这么久,陆平和附近的掌柜都混熟了,不过要说最聊的来,还是隔壁一家宋氏棺材铺的老板,宋仲。
一日,宋仲又散步到陆平店里,和陆平闲聊:“这人呐,只要有了银子,那浑身都是胆。”
“那是,没啥都不能没银子,你看看这粮价,只有往上涨,就没见往下跌的。”陆平听后,抱怨道。
“谁说不是,要不是昨日成了一个大单,我连买米的钱都凑不出来。”宋仲嘴角微翘,带着一丝得色的说。
“不至于吧,宋掌柜夸张了”
见陆平没说到点子上,宋仲忍不住的再说道:“你知道昨日我做了一单什么生意?”
陆平略一沉吟,不确定的说道:“莫非昨日卖了五十口棺材?”
“怎么可能,这年头,穷鬼穷的都买不起棺材,死了也就是裹个草席埋了乱葬岗,哪有那么多少买。”
“哎呀,弄什么玄虚呢,宋掌柜快说!”
“嘿嘿,陆掌柜,不瞒你说,昨日我可是做成了一笔大单,就一口棺材,你知道是定的什么材料吗?楠木!”宋仲有些得意的说道。
听到这,陆平惊讶的问道:“金丝楠木?哪家这么豪富?这可是天家才用的木头,谁这么大胆子?”
宋仲嘿嘿一笑,说道:“你这话说的,就是有人定,我也没地找金丝楠木的材料,是水楠,虽无法和金丝楠相比,但比柏木,松木之类的强多了。”
对木头,陆平并不了解,见陆平兴致缺缺的样子,宋仲凑近些,低声道:“这口棺材,价值四百两,你说,我还怕什么粮价上涨,再涨一倍我都嫌便宜!”
说完还挑了挑眉,得意的微笑,陆平有些咋舌,不自觉道:“四百两!谁家这么有钱?”
“我偷偷告诉你,你可别泄露出去。”宋仲神秘兮兮的低声说道。
陆平如小鸡啄米般,一边点头,一边说道:“那是自然,你是知道我的,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半句!”
“姜家”
“姜家?”陆平细细琢磨,过了好一会,陆平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是不是宣府姜家?”
宋仲点头道:“对,就是那个姜家,听说是姜家长子病亡,当然我可不敢多问,但能用得起这么贵重的棺材,怎么可能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