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璇环顾四周,并未惊慌,反而得意地笑道:“我若是死了,恐怕会有一大堆人给我陪葬呢,首当其冲的就是您的孙儿。大魏的军队还在虎视眈眈,现在左贤王也死在王庭,他的手下还等着您给个交代呢!”
伏图可汗死死地盯着禇璇,他知道禇璇说的不假,若是左贤王没死,双方还有一战,可如今左贤王突然被杀,他的手下人心浮动,若是这个时候大魏军队反扑,对柔然而言不是好事。
见伏图可汗迟迟没有下令,禇璇便更有了底气,“消消气!之前我们谈的不是很好吗?”
“我没想过留在柔然,只要我十三皇叔来了,我就随他回大魏,到时候我会劝皇上把十皇婶和琅儿送回来的。”
之前口口声声说报仇的人,现在竟然说要走,伏图可汗轻哼一声,“你不是要报仇吗?”
“仇已经报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左贤王已死,眼前的人就差一点,至于右贤王也快了。
禇璇可不想把孩子生在柔然。
联想这两日发生的事,伏图可汗突然想明白了些事情,他怒目而视:“左贤王是你害死的!”
禇璇轻笑道:“他是你的人杀死的,与我可没有什么关系,我一直被软禁着,什么都没做过。”
伏图可汗气得胸口不停起伏,难怪玲珑那么轻易就回来了,原来早就投靠禇璇了。
但他现在确实不能杀禇璇了,他摆了下手,命人退了下去。
“这几日你最好老实些,不然……”伏图可汗想了半晌,也没想到该拿什么威胁禇璇。
“不然怎么?”禇璇直接笑出了声,“我一无所有,自然无所畏惧,你能奈我何?”
现在伏图可汗一点都不想见到禇璇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随即命人将她送了回去。
刚走出帐外,予成就焦急地赶了过来,他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禇璇并未给他好脸,“暂时还活着,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
“你就非得如此吗?为什么还不肯接受现实?”
“不肯接受现实的人是你,别再自欺欺人了,我和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两人擦肩而过,予成无奈地阖了下眼,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不!他没有错!他只是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而已,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予成进去后,看到父亲虚弱地躺在床上,初来柔然时,父亲是那样英武,现在却因为他缠绵病榻,心中的愧疚无以复加。
医官将药端了进来,予成接过药,坐到床边亲自喂伏图可汗喝下,“父汗放心!孩儿已经命人去寻严寒了,他定有解毒之法。”
伏图可汗对于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在乎,他只想让予成远离禇璇。
“是她联合玲珑杀了左贤王,如果我所料不错,她下一个目标就是右贤王,多派些人保护右贤王。”
他顿了顿,又说道:“等大魏的人来了,就用禇璇把你的王妃和琅儿换回来,别让你的儿子和你一样。”
一提到儿子,予成表情瞬间凝固住,若说一点感情没有那是骗人的,可他不想放弃禇璇,这是他多年的执念。
“我会想办法把琅儿带回来的,您不用担心。”
伏图可汗吁了口气,缓缓地说道:“虽然你母亲死了二十多年了,可为父一直没有放下她,这一点为父理解禇璇,她是放不下宁鸿渊的,你就别再自做多情了。”
“她放不下宁鸿渊,我也放不下她。”
“做人要懂得取舍,为了她,你就要舍弃你所有的亲人吗?放手吧!”伏图可汗近乎恳求地说道。
予成沉默不语,陷入了沉思。
帐外士兵进来单膝跪地道:“启禀大汗!右贤王中毒昏迷了。”
伏图可汗感到十分心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自己看看吧!再留她几日,还不知道要出多大乱子呢!你真的想让柔然毁在她手上吗?”
予成犹豫了片刻,只说道:“我先去看看情况!”
君铎因为救治及时,并没有生命危险,只需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予成询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又检查了他之前的吃食,并未发现异常。
他又问了君铎一些事情,君铎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但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两人没有仇怨,她根本没有下手的理由。
君铎又用审视地目光看向予成,“该不会是你想害本王吧?”
左贤王已死,他要再死了,整个柔然都会落入予成手里,他觉得予成就是大魏派来毁掉他们柔然的。
“本王没那么蠢!你们的军队都在驻地,若是你们都死在王庭,到时候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君铎依然不肯相信,“王庭的兵马加上你带来的大魏军队,足以把我们都吞并了。”
予成一阵气结,“如果我真打算那么做,还会来跟你说这些吗?我会直接派兵去你们的驻地将你们一网打尽!”
现在,予成终于明白禇璇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为了给宁鸿渊报仇,她想让他们自相残杀,可她的意图未免太明显了,难道她还有什么后招?
君铎思忖片刻,觉得予成说的有些道理,便没有再争辩什么。
予成离开后,直接去找禇璇。
禇璇一看到予成,便抄起桌上的一支金钗,对准了予成威胁道:“再敢轻薄我,就不只是刺伤你的肩膀,我会直接刺进你的心脏!”
予成并未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禇璇,很是伤情地说道:“非得弄到鱼死网破你才甘心吗?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禇璇含笑道:“我说了,我会让他们通通去死,让你像我一样痛苦地活着。”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一直都如此,是你从未看清楚过我。”
以前在他面前,禇璇永远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估计现在阴狠毒辣的嘴脸已经把他吓到了。
见予成有些动摇,禇璇继续说道:“其实你很讨厌皇上,你怨他隐瞒你的身世,他也从未把你当成他的亲生儿子,他刻薄寡恩,自私自利,其实我和他一样,你应该也像讨厌他一样讨厌我才对。”
予成摇着头道:“不是的!你和他从来都不是一种人,我们不该像现在这样。”
从前,他们明明是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会走到刀剑相向?
“皇上一手把我带大,是这世上与我最亲的人,他害死了我父母,我尚且不会原谅他,你觉得我凭什么去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