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秋老虎
这片大地开采过煤矿,但还没有认识到煤炭的真正作用。
炼铁技术采用的是块炼铁。
熔炉的高度很低。
将木柴和木炭放在熔炉里点燃,将铁矿石放在木炭上方进行冶炼,将铁矿石里的杂质溶解,矿渣全都流出去后,得到的就是蜂窝状的海绵铁了。
为了取出海绵铁,就要把熔炉壳子敲掉——就和一次性筷子差不多,用完即扔,吃饭的时候重新制造一双筷子。
这种冶铁产量自然低下。
因为对铁的需求太大,铁匠们不得不改进了冶铁手段。
他们用石头砌出永久的炼铁炉,在内部用泥巴糊上内衬,达成和熔炉相似的效果,每次冶铁结束,只需要换上新的泥巴作为炉膛即可。
但产量依旧高不起来。
所以也别怪铁锭价格很贵。
传闻数百年前辉煌的人族帝国,有着极先进的冶铁技术,但那些技术都因帝国的毁灭而失传了。
罗曼知道野蛮战胜文明这种事很常见。
就算那个过去的帝国再先进强大,也不妨碍这个时代是落后的。
熟练的烧炭工每天能烧制出二三十斤木炭。
500斤木炭和500斤铁矿石,大约能熔炼出50斤的海绵铁。
这50斤海绵铁又需要25斤的木炭煅烧。
用木锤或者石锤,放在石头或者木头上来锻打除杂。
最终锻成长条状的铁锭,将其截断,售卖出去——即1枚金币换来30斤到50斤铁锭。
炼铁的难度极高。
但军队又离不开钢铁的需求。
只能买铁了。
许多贵族领地里只有农业产出。
成百上千吨的粮食拉出去,才能维持钢铁消耗、军队开销。
和钢铁相比,食盐价值要略差一筹。
罗曼不能将斯格镇所有的劳力全都投入开采盐矿的工作中——固然能养活整个斯格镇,并赚的盆满钵满。
但巨大的产量会冲击市场价格,造成涟漪能辐射整片大地。
到时候其他产盐地背后的贵族们不会坐视不管。
闹得太大的话,最多两个月就能集结一批军队杀过来。
虽然罗曼并不在乎那些傻逼的看法。
他不扩大生产规模的最大因素是没人手,销路也是个问题——那些小商人拉不走数十万斤的盐。
他要的也不是他们杀过来,而是他杀出去,邦邦给他们两拳!
必须要把盐价打下来!草尼玛!再敢给我卖1枚铜币的天价,我就把你们全屠屠了!
我tm现在就磨刀!
……
罗曼要烧制耐火砖,这东西至关重要。
在当前时代,耐火砖配方等于黑科技。
但这也是建造高炉和炼焦炉的必要条件,同时他让那100个劳工挖掘煤炭。
现在斯格镇共修建了三条道路,分别是盐道、铁道、煤道。
罗曼准备在煤道和铁道的交点位置,建造煤铁加工厂,从煤矿那边运来煤炭,从铁矿那边运来铁矿石,最终加工成熟铁,将成品送往打铁棚那边。而这两种建筑就不需要建筑工人们来协助建造了。
所谓术业有专攻,罗曼要亲手培养出一批冶铁工人出来。
……
9天后。
铺路队的工作结束。
这些天来,他们绕过了湖泊和山脉,将那条土路延伸到了铁矿跟前,虽说路况糟糕,往返一次就要两三天。
但得知这条消息后,罗曼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了。
他甚至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他知道,今后再也没东西能威胁或者妨碍到他的发育了。
钢铁的战略意义极大,但缺点是铁矿路程遥远,要迁移人口定居。
如今的季节,说起来是入秋了。
但渐渐降下来的温度重新提升上来,天气越发酷热。
夏季最热的时候,体感温度最多也就四十来度,夏末后降到三十度,如今回光返照似的,体感直线突破了五十度大关。
空气干燥,闷热异常,午后高温暴晒大地。
罗曼都有些扛不住这种能灼伤皮肤的温度。
挽冬人将这种现象称作“冬夜前兆”,短暂而温暖的夏季结束后,北方大地从此进入漫长无边的冬夜;神奥人称其“恶魔余烬”,在教会典籍里,一个奴役着四十二只恶魔的魔神会在夏季结束时毁灭世界。但诸神在此之前合力击杀了那位可怖的魔神,它们的余烬构成了这种异常酷热的自然现象;
而北冰伊戈则叫作“诸夏黄昏”,他们认为诸神在远古纪年的最后一个夏天全都死得干净了。因而教会对他们百般不爽,屡屡刁难,而北冰海盗也乐得用他们的战斧劈开教士们的头骨。
罗曼原本是要遣人在挖矿的地方盖了数十间木房——先住下来再说,砖房暂时别想了。
但他听说数十个劳力因中暑而倒在了铺路的路上,有十多个没救回来,就算那些不限量供应的凉茶也没能挽回他们的生命。
罗曼向来以己推人,自己都有些无法适应那酷暑的高温,再加上铁矿的开采工作准备就绪了。
也是时候停一下了。
于是他召回了所有劳力避暑,顺带放了他们三天假期。
他们的工作效率使得罗曼都感到惊讶。
他对这些勤劳而又肯卖力的领民态度自然极好,罕见的没骂他们是蠢货,又让吉米在庄园内拿了几枚金币的抚恤金,送给那些铺路时得了热病而死的农夫的家人。
另外死掉的则是奴隶。
有些奴隶身体素质颇差,本应归类于病弱者去做些简单的工作。
但他们还算年轻,四肢健全,再加上罗曼需要大量劳力。
于是把他们编入铺路队里,奴隶工作时有些力不从心,或是倒在路上,或是在某个午后的酷热中一睡不醒。
罗曼安排人厚葬了那些死者,为此特意准备了一块辽阔的墓地,在墓碑上刻了那些的名字和死因。
他不希望任何一位为他付出生命的人落得无人问津的结局。
他暗中宣传,推波助澜,这种行为很快传遍了整个斯格镇。
无论奴隶亦或者原住民,都从这种人文关怀中感受到了某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独特震撼。
他们本是杂草,不该留名,只能草草埋葬,如今却能立碑,流传后世。
他们心绪难宁,想要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做什么好。
他们曾经那浑浑噩噩、只顾苟活的思想深处无疑被触动了,从而烙印上了某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