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爱与被爱的权利
作者:昔年瞳影   心愿归宿最新章节     
    第224章 爱与被爱的权利
    赵妤曦和蒋孟汐一起前往结构规律工程包含的实验室。
    蒋孟汐知道赵妤曦想和顾庭昼偶遇,但在这件事上,她没法提供太多帮助。她不清楚顾庭昼的生活轨迹。在实验室里工作不像在学校里上学,上学时,每个学生的到校时间、所在的教室基本上是固定的,但是,实验室有很多,他想去哪个就去哪个,他想去就去,他不想去就不去。
    “赵老师,用不用我把顾庭昼约出来?”
    “不用了。约他出来就没意义了。”
    “实验室很多,但这块地方就那么大,你展开渐近域之后,你一定能在人们的脚步声中找到他的脚步声,这种刻意的偶遇不是更没有意义吗?”
    “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赵妤曦神色黯然,在人们的脚步声中找到他的脚步声,她确实做不到。她希望她能做到。
    这时她才发现她好像从来没有仔细听过顾庭昼的脚步声,也没有认认真真地看过他的背影。倘若不是顾庭昼朝她走来,在她不使用渐近线的情况下,她大概很难认出他。
    “你这次来科学院,要住多久?”
    “住到9月4日,或9月5日。早一天晚一天都可以。”
    赵妤曦给蒋孟汐倒了杯红酒:“昨天那瓶酒,味道不怎么样。”
    “赵老师,顾庭昼没有来晚,来晚的是你。”这句话很残忍,但蒋孟汐认为自己别无选择,作为赵老师的朋友,这句话是必须得说的。顾庭昼来的晚和来的早没有明显区别,只要你没有遇到他,都会错过。你比宋依涵先遇到他,但宋依涵却比你更快一步和他在一起。当然了,要是考虑往事的话,你一直都在迟到,几年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之后总不能还是这样吧?
    “不太忙。一些常用的图纸我已经给他们了,他们只需要照着我的图纸打造零件就可以了,等他们有问题的时候再来找我,我去解决,其他时候我只要偶尔去看看他们的进度就行……”
    “蒋老师,你说我们是来早了还是来晚了?”
    赵妤曦选择在这个时间离开,不是因为筛选阶段结束。她不是六项工程里的负责人,无论工程进行到哪个阶段,她都可以离开,也可以留下。她想走,是因为在此之后,顾庭昼大概不在科学院里了,她一个人没必要长期留在这里。更何况,她在研究院里的工作还得有人去做。
    在一番滔滔不绝之后,蒋孟汐才陡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能这么回答。赵老师问她“工作忙吗”,她只需回答忙或不忙。
    两人使用元素互溶,消失了。赵妤曦想见的人,在一小时后才来到这里。
    “好。”
    六项工程的第一阶段从8月5日到9月4日,这是筛选阶段。筛选阶段结束后,分院院长自动离开科学院,但他们也可以选择留下,参与第二阶段的工程。
    结构规律工程包含十几个实验室,每个实验室的面积都很大,这些实验室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庞大的园区。
    “那顾庭昼为什么来晚了呢?”
    “嗯。”
    “我工作不忙,你有什么事吗?”
    “去休息室还是办公室,或者,其他地方?”
    “有一些私事,要请你帮忙给一些建议。”
    赵妤曦缓缓走到园区的入口,并在入口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想见的人。
    “昨天你请我吃饭,今天我请你吧。赵老师,这附近还有什么特别贵的店吗?”
    “有。蒋老师,你工作忙吗?”
    “不管他了,我们走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用元素互溶,到我家。”赵妤曦有点想哭,但这里人太多,不适合哭,而且,她找不到哭的理由。倘若是顾庭昼说“来晚的是你”,她大概会哭泣一小会。但是由蒋老师来说,似乎不太伤人,仅是陈述事实而已,没什么好哭的。
    “不知道,但肯定不能在实验室里说。到我家去吧。”
    “应该是来早了吧。我们来的时候,实验室才刚开门。”
    蒋孟汐听到赵老师说昨天的事,她有些担忧。昨天那瓶酒,价格很高。像那么昂贵的酒,她平时不经常喝,偶尔喝一喝,竟觉得味道还不错。
    赵老师说味道不怎么样,一方面是她不习惯喝酒,另一方面是,那杯酒是用来庆祝友谊的,但她和宋依涵之间没有任何友谊。此外,她和顾庭昼庆祝友谊,倒有些自嘲的意思。
    蒋孟汐接过酒杯,抿了一口:“是啊,味道不怎么样。除了价格贵,没有别的特点。”
    “等我有时间了,我去学一学酿酒,或许在过年之前你就能喝到我酿的酒了。”赵妤曦也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她把酒杯举起,在眼前晃来晃去,但始终没有喝。
    “没必要吧,酿酒很费时间。”
    “我的时间很多。但我不知道我剩下的这些时间,是否足够把这个世界改成我想要的模样。”
    “慢慢来吧。纵火案,爆炸案,追悼会,这一件件事不都在逐渐改变全世界吗?”
    “太慢了。我想改变的人、改变的事太多。像宋依涵那样的人,她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她贪财,但她没有用非法的手段获取财富。她接近顾庭昼是有目的的,但我看这世间所有的接近恐怕都是有目的的。可是,让她这样的人安安稳稳地活在世界上,我不甘心!”
    “既然不甘心,那就去做吧,一个人的生死,无关紧要。你消灭她,之后用更合适的标准衡量其他人,给其他人活下来的机会。”
    蒋孟汐一直认为消灭宋依涵是最简单、最有效的解决办法,虽然做了这件事,极有可能激怒顾庭昼,但总比让他们两人在一起要好。总有一天,顾庭昼会明白赵妤曦的良苦用心。
    “这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事。我想改变所有种类的不平等的关系。你知道最大的不平等是什么吗?”
    蒋孟汐试探地说:“渐近率的不平等?”
    “渐近率当然很重要,但它还算不上最大的不平等。上古者和中古者之间有差距,但这种差距不影响大家和平共处。上古者可以和中古者成为朋友,也可以和当代者成为朋友。但有些事物让大家无法成为朋友,有些事物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大家‘人与人之间是不平等的’,我想消除这些事物。”
    “权力?地位?”
    “这些东西都容易消除。”
    “啊?”蒋孟汐怀疑这时的赵老师不太清醒,她嘴上说着“改变所有种类的不平等的关系”,她心里想的可能她和宋依涵不平等。她和宋依涵是情敌,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她会得出很多偏激、荒唐的观点。比如说,她竟然会认为权力、地位的不平等是容易消除的。这怎么可能呢?世间权力的顶点是研究院和星主,谁能消除研究院?谁能消除星主?有这样的人吗?
    赵妤曦说:“不容易消除的是善与恶的不平等。有些人做了好事,却没有得到奖励,当然了,有些人做好事是不为奖励的,这个我知道。有些人做了坏事,却没有受到惩罚。这是不平等的。”
    蒋孟汐想了又想,没挑出错误,但她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时的赵老师还清醒吗?如果她是清醒的,她大概知道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做哪些坏事应该受到惩罚、做哪些坏事应该被原谅。如果她不清醒,她会不会把一切她不喜欢的事都视为坏事?她会不会认为所有她不喜欢的人都是坏人?
    “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一个小小的三阶渐近者,拿不起整个旧时代的遗物,只能先从小事做起了。你说在这个时代里的人,是早点结婚好,还是晚点结婚好?”
    蒋孟汐立即警觉:结婚?你跟我说这件事干什么?如果我说“早点结婚好”,你会不会随便找个人嫁了?如果我说“晚点结婚好”,你是不是要一直等到顾庭昼那边的事解决了、等到全世界都变成你想要的模样,然后你才考虑结婚的事?不对,你的想法没有那么容易改变。我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
    “我觉得没有早和晚,遇到自己适合的就结婚,如果没有遇到适合自己的……如果没有……”
    如果没有,那就不结婚?这话说出去合适吗?如果不对赵妤曦说,大概是合适的。但是,赵妤曦就在对面,我跟她说“如果没有遇到适合自己的,那就不结婚”,恐怕不合适。倘若我这么说了,我得花更多精力开导她。但这些事我自己都没想通,又如何开导她?
    “赵老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结婚真的有早和晚的区别,但是,但是结果是不变的呀。即便有些人觉得结婚太晚,他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即便有些人觉得结婚太早……太早……”
    蒋孟汐又陷入了困局。她有些讨厌这个话题,这个话题总是让她不知所措。
    赵妤曦补充道:“即便有些人觉得结婚太早,他们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和渴望,他们奋力冲进婚姻的殿堂,然后急于离开。至于能不能离开,那就是未知数了。蒋老师,我也觉得这件事没有早和晚。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你遇到第一个你喜欢的人是在什么时候?”
    “初中。”
    “你想不想嫁给那个人?”
    “不想。”
    无论蒋老师答想或不想,这个话题都能接着往下说。但再往下说,赵妤曦也疑虑重重。嫁给当时的那个自己喜欢的人,肯定是不合适的。因为那时双方都还不成熟,会因为一些浅显的事物而做出错误的判断。就像顾庭昼那样。他和宋依涵在一起,也许他内心能感觉到幸福,甚至非常幸福,比和谁在一起都幸福,但是那种幸福虚伪且脆弱。在那种幸福中藏着的并不是一点点小小的自私,而是罄竹难说的欺骗和谎言。
    “你不想,但是把别人放在那个处境下,可能有人会想。要想让每个人都找到适合自己的另一半,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现在能做到的仅仅是让他们在互相喜欢的年龄里,能与对方名正言顺地在一起,能分享对方的家人。付出爱和得到爱,没有早和晚之分,这是人的本能。我想让他们在付出爱的时候,能大大方方地告诉别人自己付出的是‘爱’,就这么简单。也许以后我会再告诉他们什么是付出、什么是得到,但是今年我要做的事,只有这些。蒋老师,我们都是从憧憬爱与被爱的年龄里过来的,我不希望有些人会因为一些客观因素而失去追逐爱与被爱的权利。”
    蒋孟汐心想赵老师说的真是太多了:其实你所做的事很简单,甚至用一句话就能说完,无非就是让人们可以更早地走入婚姻,仅此而已。你问的那些问题、你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引出这一个结果。但是这个结果,正确吗?
    “赵老师,你给了他们这种权利,但他们能运用得好吗?”
    “好与坏是他们的事,不是我的事。如果他们用错了,以后我再惩罚他们。此外,在积累了大量的案例之后,我会告诉他们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只要他们愿意按照我给的方向走,大概都不会错的太离谱。像顾庭昼,他就错的太离谱了。我敢说他绝对不清楚宋依涵的三观。甚至宋依涵还没有告诉他,她的渐近率和渐近线是什么。一个当代者而已,完全没必要把渐近线和渐近率当成秘密。”
    蒋孟汐差点无言以对:你竟然还能把话题引到顾庭昼和宋依涵身上!你想为了改变一个人,而改变全世界?
    “好吧,那我就静候你的好消息了。希望你的计划能成功,希望受到惩罚的人能少一些。”
    “嗯。毕竟我也不想好心办坏事,如果有太多人辜负了我的好意,我也会很伤心的。等我定好了相关的规定,我就把这样的权利分给他们。希望他们看了相关规定,能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希望他们能好好使用这种权利。”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赵老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