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念人对上沈岺州看来的视线,眸光颤了颤。
他是真等自己求情?
沈岺州掀了掀眼皮,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颇为好笑,眸色渐渐浓稠,又掺了一丝温调。
他自问不是纵情的人,可唯独对她,他有些蓄意放纵对她的好感。
可不等春念人开口,一句语气熟稔的疑惑从店门口传来。
“沈岺州?春念人?”
春念人看向沈岺州身后,是一位板板正正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春念人因为久居国外,毕业后就没回过华清,不认识他。
沈岺州倒是每年会给学校捐钱,因为校方多次邀请,作为杰出校友回来参加过两次活动。
“秦校长。”
是华清大学的新任校长,当年社会学系系主任。
看确实是沈岺州和春念人,秦校长跨步进店,又看见了春念人身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跟春念人一样漂漂亮亮,却长得跟沈岺州有几分相似。
“这是……你们的女儿?”
一个金融才子,一个舞蹈系花。
当年可都是校园里的话题人物,老师们都非常有印象,可是两人差了一级,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交集。
现在一个金融大拿,一个声名在外的舞蹈家,怎么不声不响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看被误会了,春念人哑然失笑。
沈岺州捕捉到了她矜冷眉眼间闪过细微的不好意思,眸色沉暗,指腹摩挲。
春念人看着小姑娘眨巴眨巴的小眼睛,微笑跟秦校长解释:“校长您误会了,星儿是沈……”
她声音微顿,像是想起来跟沈岺州还是校友。
两人在读期间也是风云人物,可各有各的忙碌,从未碰面见过真人。
她换了称呼。
“星儿是沈学长的侄女。”
沈学长。
沈岺州墨眸沉暗,耳边似还萦绕着她的轻柔语调。
沈星儿在一旁附和道:“是的,我是小叔叔的侄女,校长好!”
“你好啊!原来是这样。”
秦校长笑着点头,看小姑娘不是他们俩的孩子,但两人显然也在开始阶段,也就没有深问了。
他最近在筹备百年校庆的事,今晚碰见了他们,免不了一提。
“下个月可就是百年校庆了,你们两个必须得来。”
华清出去的人才无数,在各个领域都有杰出的成绩。
但像沈岺州和春念人这样,这么年轻就走到行业专业首屈一指的,近十年也就是他们两个了。
春念人看向沈岺州,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目光沉沉,仿佛在等自己的意见。
就像是这事让她做主,她答应来他就来。
“来啊来啊!春首席。”
小姑娘率先附和,还对春念人使用了撒娇大法。
“你看看时间嘛,如果是中途有假期,你就回来呗~”
春念人被小姑娘抱着手臂摇晃,忍不住轻笑出声,清冷矜贵全化作浅浅柔温。
“好,我一定一定安排时间回来。”
沈岺州听见她回答,启唇道:“届时一定到场。”
他话里是会和她一起到场的意味,这令春念人侧目,可他正跟秦校长交谈。
秦校长得到满意的回复,笑容满面,离开前还不忘夸赞春念人。
“陈老师去看了你昨晚的归国首演,今天早上还在夸你,说咱们学校舞蹈系出了你,可是让上舞京舞羡慕坏了!”
提到恩师,春念人笑意动容。
“今天太晚了,周末我再去看陈老师。”
确实太晚了,秦校长离开后,春念人瞧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九点整了。
她看向小姑娘,小姑娘倒是精神得很,兴致冲冲还想去美食街。
“很晚了,该回家了。”
春念人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柔声细语。
“还会再来的。”
路灯昏黄,街边的树影从行驶的车上流过。
车里,刚刚还精神十足的小姑娘,现在枕在春念人腿上,团着小身子睡得香甜。
没了小姑娘活泼的声音,当下十分安静。
沈岺州眸色沉邃,上掀眼皮看了眼后视镜。
昏暗后座,她纤细腰身侧靠着车壁,微微仰着头假寐。
昏黄光线混着树影明明灭灭,从她一侧雪白肩颈手臂上流过。
她矜冷眉心微染倦意,却未损伤她丝毫美感,美得仍像艺术品。
感觉到车停下,春念人羽睫微颤,睁开眼偏头看向窗外。
不在酒店门口,是艺术广场。
过了九点的艺术广场,游人退去,罗马柱围绕着一片安静,就像被尘封的华庭。
沈岺州把车停在这,自然不是要她下车自己走回去的意思。
她淡淡目光移向沈岺州,唇微动了动。
“沈先生?”
沈岺州视线看向睡在她腿上的小丫头,声音低缓:“放她在后座睡一会儿。”
春念人面色微怔,转而低头轻笑,拿过一边腰枕,换在小姑娘头下。
沈星儿睡得香甜,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她走下车,轻轻合上车门。
秋夜风凉,清冷的风散下她几缕轻柔碎发在她矜贵侧脸。
剪裁优雅的黑色风衣,面容矜清,头发如旧低盘在脑后。
她纤长身形浸在散淡夜色里,像午夜湖畔的黑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