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念人望着草坪边的沈邻州,学士服红色织金的领边,给他的虚无缥缈的气质添了一抹亮度。
转头对坐在副驾驶的黎意浓说了句话,然后才开门下车。
看秦在手里拿着相机,于是问沈邻州:“要拍照吗?”
沈邻州看她车里还有人在等,怕耽误她时间。
“方便吗?”
她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蓝色礼袋递给他,语气不轻不重。
“毕业快乐。”
“谢谢。”
沈邻州唇角弧度轻轻,终于有些笑意,将礼袋提在手里,却没有打开。
秦在还是第一次见春念人本人,紧张道:“您好,您好!”
春念人的出现似乎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毕竟对着这些学生来说,她也是传闻中的人物。
再看沈邻州和她大大方方走在校道林荫下,好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两人关系没网上说的那么不堪。
黎意浓透过车窗,看春念人陪着沈邻州照相,摇头笑了笑。
等春念人回来,开门坐上了车,她才开口:“你挺像渣男的。”
“小少爷那倾心于你的表情傻子都看得出来,你倒好,不紧不慢的。”
春念人关上车窗,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再等等。”
黎意浓有些意外,一向出手果决的春念人居然会在这种事上说等字。
“这有什么好等的,家族层面强强联手,个人层面美男在怀,还有什么要考虑的?”
春念人没回答她。
当然是等沈邻州主动。
一周后,沈氏公开了继承人的消息,沈邻州回了沈家。
沈邻州的名字正式与沈氏挂钩。
沈家失散多年的真太子回来了。
沈家宴会上,回归京流的沈邻州第一次露面,清冷俊美,一张脸出色得令人失神。
不少人都说这位的颜值,足以媲美沪上那位美得惊魂入魄的冷翡翠。
偏偏,两家还关系不俗。
宴会厅里交谈声不断,沈润走出阳台,看着沈邻州一个人躲在外面,似乎不喜欢应酬。
他眼里划过一丝满意,沈邻州越不喜欢人情往来,越排斥这些应酬,就越无法融入这个阶层。
“听说,你跟春念人走得很近?”
夜色下,沈邻州靠着护栏,白色衬衫黑色西裤,清瘦身形俊美非常,却少了几分运筹帷幄的气质。
他正低着头看着手机,听见沈润打听春念人的话,皱了皱眉,然后抬头,神情人畜无害地看着来人。
“你说什么?”
“听说她帮过你?”
沈润走到他身边,看着楼下的花园,欲言又止,似乎真替他着想才决定劝他。
“你跟大伯父长的这样像,她帮你,你觉得她没有别的目的吗?”
他的言外之意,无非两个意思。
一是,春念人一开始就猜到沈邻州是沈家失踪的继承人沈泽,在他面前刷好感度。
二是,春念人想拿沈邻州讨好寻子多年的沈氏夫妇,就算他不是亲生的那个,也能让沈氏夫妇知道她对这件事的在意和重视。
沈邻州墨色眼底逐渐沉浓,犹如被墨浸透的雪色竹片。
可不等沈润觉察,他却勉力一笑。
“有没有都不重要,爸妈希望我能跟她结婚。”
比起春念人,他更清楚沈润的真实意图。
所有人都以为他看不清他们肚子里弯弯绕绕,可他可是从底层的泥泞里蹚过来的。
有个嗜赌的养父,他见过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那些世故冷暖,远超常人想象。
比如现在,他知道沈润的目的,无非就是不想看见他跟春家联姻。
因为一旦他和春念人在一起,沈润这辈子就离沈氏继承人的身份彻底无缘了。
沈润看他一副没什么经历的模样,“好心”帮他想办法。
“邻州,大伯父大伯母就你一个儿子,找了你这么多年,现在只想好好补偿你,你只要跟他们说你不愿意,他们肯定不会逼你。”
“算了,如果爸妈希望我跟她结婚,那就结婚。”
沈邻州摆出一副没什么主见,不敢违逆父母的样子。
然后又是一副想讨父母欢心的语气。
“我希望他们轻松一点,如果这样做能让爸妈放心,结婚也没什么,毕竟春小姐也是个很好的人。”
“邻州!你觉得春念人没有点手段,能在淮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堂哥!我妈也是女强人,铁血手腕,一人掌控偌大沈氏,她很欣赏春小姐。”
沈邻州转头瞧着急了的沈润,不紧不慢地再扯张大旗出来。
“我爸也对我没什么要求,毕竟我也没有管理沈氏的能力,他都放心未来把集团交给春小姐,让我去做我喜欢做的事情,我也要懂得他们的良苦用心,我退一步大家都开心。”
可你们阖家欢乐,我不满意啊!
沈润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表弟没用,觉得他就像是个带着万贯家财,还非要给春念人上门入赘的蠢货。
“你们在这啊?”
林白芷找了过来,她还没显怀,一身白色一字礼裙,脚下细高跟鞋,看不出怀了孕。
沈润看向她,英俊的面目柔情,可笑容却不达眼底。
之前他觉得跟春家联姻可有可无,是因为沈邻州没回来,他自以为最后沈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他也不想娶一个强势有手腕的女人,林白芷愿意伏低做小,对了他的心。
可现在不一样了。
林家跟春家比,就有些不够看了。
沈邻州察觉到沈润眼底的细微变化,看向林白芷,礼貌称呼道:“堂嫂。”
林白芷和沈润还没结婚,甚至还没正式订婚,他本不该这么叫。
这么叫不是给沈润添堵吗?
可林白芷听了心情稍好。
她一开始看中的就是沈润未来沈氏继承人的身份,现在却都成了泡影。
但她没办法,林家之前做的事已经将自己绑在了沈润这条船上。
不嫁给沈润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毕竟沈润到底也是沈家人,沈家在京圈的人脉资源也是林家望尘莫及的。
她微笑冲沈邻州点了点头,然后对沈润说:“伯父伯母在找你,要你去见一位长辈。”
沈润闻言看向沈邻州,笑着询问他:“堂弟跟我一起过去?”
沈邻州兴致缺缺。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见长辈?
不就是趁自己还没站稳脚跟彻底融入京圈,多巩固巩固人脉。
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也想看看这群人能蹦跶多高。
终于等人走了,沈邻州靠回栏杆,姿态懒怠。
他伸出手,从搭在一旁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只金属打火机。
修长手指把玩着,啪的一声翻开,哒的一声又关上,翻开又关上。
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