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凛州赶到春念人家的时候,是网上舆论发酵半小时后。
老式居民房空间拥挤,春念人百无聊赖坐在小沙发上。
她近来很少会在人前展露锋芒,当下盯着挤在墙边的那几个小牛马,眉心是化不开的矜冷凉薄。
直到楼道里响起脚步声,由楼下到上,停在了门口。
沈凛州一身黑色冲锋衣,里面是ing的队服,来之前还在基地参加训练赛。
比赛在即,这么大一波节奏,无论是战队还是粉丝,肯定都希望他稳住训练备战比赛。
可他还是来了,她没有发消息给他,他只是因为网上那些事,就急着赶来了。
沈凛州站在门口,眼前是大开的房门,屋里陈设凌乱有打斗痕迹,地上一片狼藉。
他最开始看见这场面的时候,春念人受伤了的恐惧感翻涌而来,差点将他压迫得窒息,直到看到她完好无损。
春念人在观察他的脸色,还在想这次是不是……给人刺激狠了?
她收敛气焰,不复沈凛州来之前的冷狠,引起墙角那些小牛马的注意。
以为又来了一个硬茬子,瑟瑟发抖。
领头那人却认出来沈凛州,顿时被打了一支强心针。
“沈少,她家可是欠了我们钱的,我们只是上门要钱!没动这小表……没动她一根手指啊!”
他心想,以白家和沈家的关系,沈凛州怎么也会卖白小姐一个面子。
即便为了沈白两家的关系,也不会让事情闹大。
完全没去细想沈凛州怎么会在这出现,真以为他是白意宁请来镇场子的。
特别是沈凛州冷极的眼神,让他觉得稳了。
沈凛州却没给他半个眼神,举步进门,朝春念人走去,在她跟前蹲下,握住了她的手。
“害怕吗?”
“你怎么来了?”
两道好听的声音同时开口。
春念人目光下落盯着地板,如实告知:“不害怕。”
回答了他的问题,她的问题沈凛州却没有回复。
被春念人出手收拾了一顿的几人在一边敢怒不敢言。
春念人害怕?
他们一群男人缩在墙脚,小姑奶好好的坐在那,这场面到底是谁害怕啊?
领头人心里可没刚刚那样轻松了,意识到沈凛州和春念人关系不一般,咽了咽口水,心里发怵。
沈凛州视线从春念人低垂遮掩眼神的长睫上挪开,站起身看向墙边畏畏惧惧的几个人,眼里没什么人气。
“地上这些东西是你们带来的?”
地上的棍棒确实是他们带来的,可鬼知道他们一来就被打没派上用场。
小牛马们没底气又疼得厉害:“是我们带……但被打的是我们啊……”
沈凛州姿态挺拔而松弛,看着他们的眼神却有瘆人的冷意。
春念人动手是明火执仗,沈凛州这人却不声不响,叫人来把人带走后,也没人知道他们会是什么个结果。
等人都走了,春念人抬头看着沈凛州,在他说话前先开口:“我不喜欢事情发生后再来道歉,但我不怪你。”
沈凛州沉默片刻,胸腔里还残留的细密酸痛,但事后后悔总是无用。
“我会处理好的,一切。”
“哦。”
她敛了敛眼神,抬了抬手指,摸着他的衣摆,衣料上还带着外头的凉意。
她可不是默默忍受张不开嘴的活哑巴。
“你知道是谁让他们来的么?”
沈凛州揉了揉她脑后:“知道。”
春念人弯唇笑笑,满意抬眼,拉住他外套拉链两边向下拉。
知道就好,没人可以将这事糊弄过去。
她打一开始坐在沙发上就没挪过地儿,沈凛州顺着弯腰与她平视。
她眸底满是笑意,奖励的吻轻盈落在他唇上。
“赶快回基地吧!凛水大神!”
说完,她终于起身,推着他转身往外走。
“比赛加油,我的冠军打野!”
这边结束,网上以席素为首,拉起的澄清声浪还在继续。
学校老师同学朋友亲人,都在为她声援和澄清。
她读书时期参加比赛的视频流出,观众席掌声雷动中,她收弦起身,躬身致谢,谦卑有礼,风范佳然。
她友爱善良,偷偷通过老师资助贫困同学。
可那些质疑她的善良,诋毁她的品行的声音还在继续。
最后,让一切水落石出的是春言希的视频。
“大家好,我是春言希。
先天性心脏病的我,出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虽然身体不好,但有疼爱我的父母和姐姐……
后来因为热爱,我选择成为一名电竞职业选手……
直到我十六岁那年,一场车祸,我和我的姐姐失去了父母。
也因为这一场变故,我的病情恶化,先天性心脏病恶化,只能放弃打职业。
我的治疗需要高昂的医药费手术费,这些都成为压在我姐姐身上的重担。
她为此放弃了学业,打很多份工,每一份工作,赚的每一分钱,都是为了让我多活一分钟。
她的人生都在成全我的人生。
我的姐姐叫春念人,她不只会打游戏,不只会打碟,她会拉大提琴,会画画,她也以优异的成绩考上的复大,她是很优秀很优秀的人。”
少年不为卖惨,压抑住哽咽,只想平静讲述。
屏幕前落泪的却不只有当年支持他的粉丝。
春念人站在窗前,放下手机。
屋外大雨将歇。
手机屏幕里的那些画面和文字倒映在窗叶上。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可一段段视频,一行行文字里饱含的真情总是动人。
越来越多,已经出乎了春念人自己的预料。
好像冥冥之中,收到了命运馈赠的礼物。
【真的很好哭,父母双亡,疾病,没钱,哪样不是人间疾苦……】
【没被困难压倒的人,却被黑心网友泼了一盆又一盆的脏水……】
【没人觉得这事火得莫名其妙?突然就热搜了……】
【她以前也是温室里的花朵,可为了亲人成为了一丛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