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客栈内有几个房间的灯火还在亮着。
袁天罡就在灯光下专心致志地演算着,
蓦地,一缕不为人察的黑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片光亮,赵既如同夜色中的暗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袁天罡的背后。
“老师还在演算吗?”赵既的声音低沉而神秘,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袁天罡听到声音,这才发现赵既在身后,猛然回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来了!”
赵既并未直接回应,而是缓缓展开手中那张从萧清芳处获取的草纸。
“这个日子是真的吗?”不必多言,这自然是问洛河神异的事。
袁天罡看着那张纸,眉宇间掠过一抹疑惑:“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中?”
赵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师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这东西就落在狄仁杰手中了!”
袁天罡轻轻放下笔,淡然一笑:“呵呵,这只不过是个假日期,就是狄仁杰得到了,也不会怎么样。”
听到果然是假的,赵既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即将草纸置于烛火之上,看它化为灰烬。
“对付狄仁杰,不能忽视细节,任何小到不起眼证物落到狄仁杰眼里,都会化作我们的一场灾难!”他语气凝重地提醒道。
袁天罡闻言,笑着摇头:“狄仁杰确实厉害,否则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日子里就击破蛇灵总坛,替我们除掉萧清芳。”
“可是,我们毕竟技高一筹,到现在为止,他不过是我们手中的杀人工具而已,他对我们的存在和布局,都是一无所知。”
眼见袁天罡如此自负,赵既心中冷笑连连,却也不加提醒。
他走到了袁天罡的正面,问道:“到了这个份上,我是不是能问一问,洛河神异真正的时间?”
袁天罡眼神陡然变得凌厉,随后又缓和下来:“当然可以!据老夫推算,洛河异象应现于八月二十八日至九月初一之间。”
“可惜的是,演算太过复杂,老夫还没有推算出更具体的时间,还需要再多几日的时间。”
赵既闻言冷哼一声,语气十分不满:“老师,你在寒光寺十年,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算准时间?看来你还是信不过我!”
袁天罡见赵既不满,连忙笑着安抚道:“殿下有所不知,计算这洛河神异,要靠我偶然得到的那几本上古历书。”
“可是寒光寺内,我身为阶下囚,能得到纸笔,已属不易。只能全凭记忆力推演,因此只有一个大概的结果。”
“出了寒光寺后,从萧清芳手中拿到这本历书,我才能加以确认。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你看,如果我早已得到了精确日期,又何必苦苦演算?”袁天罡扬了扬手中的草纸。
——另一间房内,狄仁杰坐在书桌之前,手中轻轻握着毛笔,目光深邃陷入了沉思。
书桌左侧放着那几本上古的历书,右上角是一盏风灯,照亮了中央铺开的一叠草纸,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关于“蛇灵”一案的种种谜团与不解。
“两个神秘的杀手,另一股势力…洛河神异…假太子李显…虺文忠…”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缓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狄春手捧一壶热茶步入,关切地劝道:“老爷,夜深了,还是早些安歇吧。明日一早,咱们就要启程返回神都了。”
狄仁杰接过茶水笑骂道:“你这小厮!管得也忒宽了些!”
狄春撇撇嘴,嘀咕道:“整栋客栈,除了您和那位鲁先生都睡了,您已经连着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也得在意身体啊!”狄仁杰闻言,笑眼微弯,但随即因提及鲁成未眠而露出一丝诧异:“哦?鲁先生也尚未就寝?”
狄春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无奈和责怪:“可不是嘛,整个客栈里,就你们两人的房间里灯还没熄。”
——袁天罡的房间内,袁天罡刚刚搪塞了赵既所问洛河神异之事。
赵既也无法细究,只能换一个问题:“那不知老师接下来的计划如何?这个总能说清楚吧?”
袁天罡大点其头:“这是自然!而今萧清芳已死,我以蛇灵之主的名义号令蛇灵二十二堂下属,汇聚于洛阳城内。”
“太子宫内,早已挖掘了一条地下通道,可以引导洛河之水进城,待到洛河神异到来,大水冲垮了皇宫。”
“皇宫内势必打乱,到时二十二堂数千人马,一齐发动,铲除武曌及其党羽……”
正在此时,赵既耳朵一动,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和谈话声。
“鲁先生住在哪一间啊?”狄仁杰的声音传来。
“右边,哦,就在前面,灯亮的那间!”狄春答道。
赵既警觉地捕捉到门外细微的声响与对话,急忙以手势示意袁天罡噤声:“有人来了!”
袁天罡面色一变,连忙收拾好桌上的一沓草纸,揣进怀里。
而赵既则身形一闪,轻盈跃上房梁,悄无声息地隐匿于阴影之中。
果然,没几步的时间,狄仁杰就走到了门前,狄春敲了敲门:“鲁先生在吗?”
袁天罡则故作镇定,整理衣衫,缓步至门前,略带疑惑地开口:“谁啊?”
门扉轻启,狄仁杰那略显富态的身影映入眼帘:“鲁先生,本阁深夜来访,实有要事相询,多有打扰,还望海涵。”
袁天罡心中虽有千般不愿,面上却堆满笑意:“阁老言重了,请进屋内详谈。”
二人一番客套后,步入室内。
狄仁杰的职业病,一进陌生的环境,就要上下左右的观察。
“鲁先生今年贵庚啊?”他一边看,一边问着。
袁天罡紧随其侧,从容答道:“老朽已虚度七十二载春秋。”
狄仁杰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再次仔细打量袁天罡,心中暗忖其年龄似乎与外表不符:“哦?老先生精神矍铄,真看不出是年逾古稀之人啊!”
袁天罡继续假笑着,随口解释道:“老朽曾跟随老主人学过一点拳脚,又懂一点养生之术。”
狄仁杰也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是这样。”
他继续在袁天罡的房间内扫视着,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书桌之上。
桌子上有研磨好的墨汁,毛笔上也沾有墨水,看样子是刚刚写过什么东西,可偏偏桌子上没有半张纸的影子都没有,十分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