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渊静静扫过两人,在旁边单侧沙发落座,面色如常问josie:“看的什么书。”
这一问不要紧。
倒把梁微宁给弄得满头雾水。
因为观少年反应,好似触犯天条,面露紧张,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完整句子。
“是漫画,我送给josie的生日礼物。”她适时出声。
话音落地。
男人慢条斯理将视线转向她。
陈先生这是,要依次审判?
差点忘了。
josie还小,对人性与道德的分辨能力尚不成熟,有些漫画内容不能随便看,否则容易造成心理扭曲。
梁微宁以为,大佬是担心这个。
于是,她解释道:“国风漫画,可以帮助josie了解中国古代史。”
没撒谎。
当初选择这套,就是奔着寓教于乐为目的。
把学习和娱乐融为一体,才能起到事半功倍效果。
陈敬渊全程只说了五字,却被一大一小脑补出形式各样的别有深意。
饭厅那边已开始布菜。
沉默片刻,他自沙发起身,“什么时期。”
嗯?
梁微宁回过神,跟着站起来。
“从秦孝公励精图治,到秦王嬴政完成统一大业,再到秦二世继位,直至秦朝走向灭亡,长达154年历史。”
女孩跟在大佬身侧,边说边往饭厅走。
josie则落后几步,专心听宁姐姐作讲解。
刚才之所以紧张,是怕爹地会突然心血来潮,抽查他的历史课业。
幸好,有宁姐姐及时做挡箭牌。
秦始皇扫六合。
陈敬渊听完淡淡笑了下,“野心不小。”
菜上齐。
梁微宁坐老位置,挨在少年右侧。
男人一句评价,让她明显愣住。
不解其意。
大佬在暗指谁。
总之,梁微宁一本正经道:“俗语称虎父无犬子,我相信,josie总有一天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冷不丁被cue到的josie:??
隔着欧式长形餐桌,陈敬渊浸染不明情绪的目光落向对面女孩。
她正垂眸喝汤,模样乖顺。
“你应该知道,我之前一直让他读李白的诗。”陈敬渊不疾不徐开口。
果然,听到这话,女孩喝汤的动作顿住。
抬起头,她作出惊人反驳:“从本质上来看,其实李白和秦始皇属于同类人。”
同类。
陈敬渊来了兴致,未急用餐,身体缓缓靠向椅背,示意她继续。
一顿饭,无形间演变成一次方式独到的现场授课。
陈先生很重视教育。
梁微宁深知,倘若她这位家教老师的教育理念,完全与他背道而驰,那么,他一定会考虑换人。
至于最终,大佬有没有被成功说服,她想,年后便能见真章。
饭后,司机把车开到前院。
陈先生下午有应酬,刚好顺路送她去高铁站。
放在车尾的超大号行李箱,果绿色,充满青春活力。
上车前,陈敬渊无声凝视一阵,拿话问她:“打算回去待多久。”
春节一共放假九天。
“七天左右吧。”
梁微宁随口道完,补充了句:“视情况而定,我估计可能会提前。”
总要留出一天,张罗点东西,陪闺蜜看场电影。
今年贺岁档影片不错,两人早就约好。
自然,陈先生想的比较简单。
听女孩这般保证,面色缓和不少。
加长普尔曼徐徐驶出别墅区,第一次,这辆仅用于商务出行的继承人座驾,后备箱塞满女孩行李。
从薄扶林到西九龙,将近四十分钟车程。
港区直达蓉城的高铁,去年终于开通,这给出门在外的打工人,提供不少便利。
梁微宁正看着窗外街景发呆,耳边传来大佬温淡低嗓。
他让司机升上挡板。
“......”
某股念头刚落,整个人已离开座椅,被陈敬渊大手揽过去,稳稳坐到了他腿上。
心跳直线加速。
并非她胆小,实在是,没见过世面。
万万没料到,陈先生能这样。
这个位置,他素以用来翻阅电子文件,或者开线上会议。现在,抱她,还是用这种方式。
女孩狠狠怔住。
陈敬渊一手扶她腰,姿态平静倚靠,整暇以待看她神色丰富变换。
待那表情最终定格于木然,他才缓缓启唇,“告诉我,短短两分钟,都想了些什么。”
梁微宁摇头,死不张口。
从没坐过男人的腿,很烫。
她小脸红霞满布,故意避开对视,拒绝沟通。
女孩这副敏感羞赧模样,令陈敬渊稍许意外。
不怕接吻,却怕坐他腿。
这是什么兆头。
陈敬渊两指捏住女孩下巴,将她扭到一边的脸慢慢转回来。
指腹下,面颊皮肤滚烫。
比那晚在办公室里,还要热几分。
“在车里,又不会拿你怎样,怕什么。”他语气柔和,但也透着丝难以忽视的暗哑。
车速平稳,稳到像漂浮在云朵中。
许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梁微宁强制舒缓呼吸,软化背脊,至少,不要让大佬觉得她很菜。
这才哪到哪,就受不住,以后怎么办。
静默一阵。
梁微宁开口,弱声嘟哝:“陈先生说话算数么。”
“哪句。”
“在车里,不能。”
“......”
说那么多,就记得这句。
陈敬渊眼神幽暗,含着隐笑,“那梁秘书需不需要我,发誓。”
“不需要,您是重信之人。”
女孩说的严肃认真。
好似不给他反悔余地。
距离目的地不到五公里,陈敬渊初衷明确,只是想抱抱她。
却把人给吓着。
手掌轻顺她后背,温声安抚,“你没准备好,或者不愿意,我不会强迫,在我面前学会放松,不要太紧张。”
嗯。
她已经在努力了。
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身体本能。
抵达西九龙站,司机把车停好后,自觉下车。
后座,女孩仍坐在陈敬渊腿上。
琢磨几秒,她厚着脸皮问:“陈先生能不能徇私,多放我几天假。”
多放几天。
不是很过分的要求。
陈先生却说:“准时回来上班,见不到人,涨薪推迟半年。”
“......”
无言看他。
半晌,憋出句:“陈先生总是以权压人。”
委屈都藏在声音里。
陈敬渊垂目敛眉,静锁她粉嫩唇瓣,“下车前主动点,我可以考虑。”
主动什么。
她装傻。
时间已不早,再逗留下去,恐怕赶不上检票。
梁微宁自知耗不起。
磨蹭半分钟,她妥协。
小脸微微凑近,在男人唇上象征性亲了亲。下刻,放在腰间的大手移至她后颈,施以力道,双唇紧贴,陈先生掌控主导权,加深加长了这个吻。
空气静止。
急躁的心,似乎也平缓下来。
陈先生的吻,是强势,是霸道。
却从不失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