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谁在天真？
面对着黯神恐怖的反击，在光炎之中，让人无法直视看清的圣神，却只是自顾自地回抽自己的手，根本不顾其他，也完全没有丝毫阻碍，瞬间就抽了出来。
杜恩此刻运起火眼金睛，勉强地看到她好像是抓住着什么，但视线刚一接触到那个事物，立刻就消弭消灭，根本就无法捕捉到！
“你？！难道说？！”
黯神此刻更加惊讶，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像是终于察觉到圣神的意图。
而更让围观者震惊的是，圣神只是进一步催动光炎爆发，就在更高的亮度，更高的璀璨里，直接蒸发烧毁向自己抓来的两只爪子，以及那可怕的神器。
视野一片白炽，陷入短暂的失明。
耳中充斥嗡鸣，还勉强可以听到。
黯神在咆哮质问：“你居然想那么做！那种天真到想当然的幼稚做法，根本就毫无意义！”
“只有我的道路，才能为星辰与生灵带来真正的明日，同时，我也已经集齐了一切必要的前置条件！”
“你真是个无法理喻的疯子！不要总是那么天真……”
黯神的咆哮迅速消弭消失，而圣神始终缄默不语。
直到尘埃落定时，仿佛才叹息般的呢喃了一句。
“天真的，是你才对。”
落羽仙门，本门第五峰。
那人为打造的小天地，此刻早已经鼓囊肿胀，无论再怎么加固也无法恢复，抵达着维持的极限状态。
发生于内部的斗法，是字面意义上，可以让一个星界毁灭的烈度！
孟长清的分身默默看着，又瞥着悔情真君的神识。
本来他正要出手，启动自己在自己地盘上的种种布置，再给小天地套上几层时，突然的，小天地的肿胀陡然消除，又瞬间回缩到芥子微点的原始状态。
本来正主要观察着投映，似乎另有企图的悔情真君，察觉到什么，顿时有些惊讶，不得不选择挪开目光，专注投向小天地里面。
孟长清的分身没有阻止，因为他的本体此刻也是显得格外错愕。
直到刚刚，情况还挺正常的，双方你来我往，各种道法信手拈来，不过，哪怕他只是半步合体，也能把合体初期的不移真君压着打，占据着明显的上风，不然分身那边也不会多出余力，可以启用原先设下的布置。
可就在片刻前，有什么突然降临到不移真君的身上。
是因果牵连，追溯而来！
它直接在因果层面爆发，加之不移真君又被孟长清压着打，根本没有出手抵御的可能，所以瞬间便硬吃下这一招。
恐怖的大法力大道威瞬间回缩塌陷，道躯也好元神也罢，通通没有逃开，遭受到恐怖的撕裂撕扯杀伤。
孟长清看得都有些倒吸一口凉气，动作直接停顿住。
一时间，他产生了这种想法。
但是，这么一来，又会对他们五个联合，共抗至尊的大基础瓦解……
很快的，他那朦胧的身躯形体上，就像是皱起眉头一样。
变得惊疑不定。
不移真君的确是遭受到重创，但那破碎的面孔与眼神依旧不移不变，像是一块亿万年没有磨损的老石，冷漠得让人心寒。
其口中断断续续，道出话语，与往日往时片刻前根本无异：“事先还真是没有想到，不过，真是不错的一击。”
平静至极地评价着，话语看似断断续续，却诡异地连成一片。
破碎的身躯元神，更进一步合同为一。
法力道威消失后，凭空涌现出更强的！
孟长清磨了磨后槽牙，暗叹一句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不移真君将目光投向他，冷漠地开口：“三成，借由这一战，师弟你的道躯合变，至少会加速三成。”
“……你也是真敢啊，居然故意留下因果的线头，让人去利用。”
不移真君没有在意，依旧是无感情无表情的样子，目光仿佛在看向他处。
看向自己的路。
此时此刻，他仿佛是在把一块黯淡的石头，恰到好处地放在前面的路上，严丝合缝，坚实无比，再将自己的一脚完全踏落，踩在那上面。
暴涨的气息瞬间变得平和，完全适应接纳这等突破，晃动间刚刚的狼狈已然如幻影泡沫般消失，留在原地的，只有依旧不变的他。
强天骄，合体中期！
“不亲自体会，怎么知晓强与普通？”
“不奢望冒险，怎么从磨砺中利锋？”
不移真君说着这种话，显得没有一丝动摇。
并不只是对其他人施加极致考验，哪怕是对自己，其实也是同样如此！
所以才会有那些显得粗略的各种谋划，只希望于其中脱颖而出的人们，能够成为自己的磨刀石，变成自己的垫脚石。
而今，从炼虚圆满时便开始实行的多年谋划，终于是一朝功成，助他踏入强天骄的境地！
下一步，就是人间绝顶……
不移真君看向对面的孟长清，像是有些嫌弃的微微摇头。
“……好好好，看来我的道躯合变，还能够更快一些！”
孟长清再度暴起，刚刚的观望，其实也是在暗度陈仓。
分身这边获得更多的余力，当即瞬间启用峰上布置，连悔情真君的神识也给拖进来。
她虽然最后时刻惊觉，但为时已晚，只能顺势而变，换一个目标。
观察不移真君突破后的具体实力！
总而言之，落羽本门的战斗，也还未到停止的时刻。
黑夜不知不觉间，已然完成回归。
黯京此时此刻，为其所笼罩，只因为照亮此处的太阳已经消失。
城外处的病海正在发生涡动，近处的大蛇不知晓具体情况，只知道在眼睛一片炽白后，一切仿佛回到一开始，四周沉寂着无数傀儡，自己被禁制困锁在地面蜷缩，头顶则是依旧停止在那里的病海。
大蛇并不知晓，心头不安，可惜也无力做什么，只能忐忑的等着终局到来。
它的主人，明此刻也是紧皱眉头，迈步中追上同样惊愕，停下脚步的姜莹。
她们的战斗到现在，似乎已经没有意义，明并没有想要再动手，敌意完全收拢起来。
姜莹倒是吓了一跳，颇为紧张地拉开距离，跳到另一块王宫碎块上面，又很快将目光挪开，回到刚刚注视的地方。
远处的空中。
杜恩同样默默注视着。
高耸入云的光辉璀璨至极，如同火焰一般，又像是流云，保持着自下而上迸发的柱状，不断流动燃烧。
十分怪异的是，这光明明璀璨无比，但却没有丝毫光照流淌在外，只有近处的几人能够看到捕捉到。
同时，圣神亦只是默默矗立在其中，她那庞然伟岸的身躯，取代了已经消失的黯日，是极其惹眼，又怪异地没有存在感，根本就看不清具体的形体面容。
黯神已经死了。
存在的痕迹为光炎所抹除，死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的。
在视野恢复之后，众人都已经理解这一点。
而让远处的两女都有些异样，让明立刻没有敌意的缘由，只在于另一点。
圣神默默矗立，沉默又高远，而杜恩亦是默默无言，依旧摆出一种敌对战斗的态势。
为神明从浑浑噩噩，遭受重创的边缘拉回来，直到刚刚之前都还是一伙的，配合无比熟稔，顺利帮助圣神以最小代价击败灭杀黯神。
然而，眼下的杜恩，似乎把目标又放在圣神之上。
切转格外突兀，显得并不寻常，但仔细想来，似乎又挺正常。
“喂。”
“什，什么？！”
气氛的异常愈发壮大之时，明突然向姜莹搭话。
她十分惊讶，不是因为刚刚的敌人此刻若无其事，而是因为对方采用的方式，神识传声！
紧接着她就发现，不知不觉间，在生源星界这边的神识隔封，已经开始消散。
不移真君的设置正在消失，不知道是由什么引起的，但看明这么理所当然，早有所料的样子，或许会是黯神那边的操作？
姜莹不由这么想着。
明自顾自继续传声：“你们到底是有什么意图？看起来并非是那遮蔽星穹的黑手，只是天外妖星，或者说，天外来客吧，总之，应该是有什么意图的吧！”
“呃，解决事态？”
姜莹看着明的目光依旧带有戒备敌意，毕竟似乎是知晓目标已经达成，圣神的使徒们残留的力量，正在飞速地消散，她现在又回到会被一拳轻易打死的地步。
不过，也没有像之前那么不堪惊慌，不知不觉间，倒是有了一些成长。
“解决什么事态？”
“这个，视情况而定？”
姜莹回传着，已经反应过来，明真正想问的，“总而言之，我们其实不是你们的敌人，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我们既然都是不移狗贼的对头，那么其实咱们应该算朋友的。”
明微微扯了下嘴角，像是嘲讽地笑，仿佛又在斥责这边的天真。
“啧！”
姜莹立刻就不爽了，“别总摆一副臭脸，既然你跟了那黯神，看来是会计较利益得失的‘成熟’样子，那你的确就应该跟我们保持正常友好关系才对，特别是现在这样，把事情逐渐说开的情况下！”
“……”
明沉默以对，目光还盯着那边神与人的默默对峙，只是从闪动里，的确是有这种成熟斟酌的异动。
之前的敌对，可以归咎到彼此的不信任。
以及己方的头目还没有跟对面谈拢，现在头目壮烈了，明当仁不让成为主事者，就不得不放下不必要的情绪，来好好斟酌后续的行为。
仇恨？
甚至于，黯神死了，明其实也没有什么伤心的地方，毕竟她跟那神明，实质上也只是利益相合者的关系，所以才暂时受雇于人，当他的手下，可并非什么志同道合的同志者。
姜莹看着这家伙的表现，不由暗自冷笑撇嘴，然后又紧皱眉头，做出询问：“你这到头来，为什么非要跟圣神作对？”
“……”
明不由一滞，显得无言以对，甚至于有些下意识地思索疑惑。
杜恩那边的态度转变带起来的？
有什么在悄悄推动着，让明顺着此前的立场，以及对圣神曾经隐瞒自己许多事情所带来的不满，还有疑虑，让她竟下意识地就保持着继续敌对的态度。
明明现在真正理智的选择，是问清楚圣神的想法，杜恩的想法，看看能不能从中斡旋，让大伙联合起来，一起对抗真正的敌人。
再一瞥姜莹，这个问出问题的，显然也被影响到了，居然都没有一点自觉，一副紧张兮兮，完全把圣神当做潜在敌人的架势。
“到底，是什么原因……”
应着明的忌惮狐疑不悦，圣神在光炎之中，似乎也在默默注视，默默评价，杜恩这边陡转的立场变化，是不是有外力在推动。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杜恩在这时候，平静依旧的开口。
“是因为这个吗？”
他将手里的一点光碎洒落，俨然是知晓答案的样子。
换言之，他的敌意敌对，完全就是出于自己的考虑，自己的意志！
于是，圣神不由得叹息一声：“终于愿意开口了吗？”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所以，你还是会选择来阻止我的吧，我‘最后’的孩子。”
“事到如今，已经没必要再维持这种虚假的关系了吧？我并不是从圣陵里复苏，亦不是因为你的力量而缔造，在你这边的定义，应该是域外天魔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