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微微的面色越来越凝重,李恒途有些不自在起来。
“想了这么久,可有答案了?”他打趣地问。
岳微微听到声音,转头看他,他的面容平静,眼神有些波澜,虽然现实残酷至此,但是现在还能坐在一起聊天说话,何必计较每个人内心的阴暗呢?
“因为桁颖帮我呀!”她戏谑地说。
岳微微突然而来的洒脱反倒让李恒途慌乱起来,这肯定不是内心深处所想!
他怅然地站起来,走向面前的松树,说:“这棵松树比我大一岁,那时母亲刚刚有孕,父亲就在芳华苑种了这棵松树,母亲常常来这里看它,她说看着这棵树,就想起父亲种树的样子,想起他说的话,他说我会像这棵松树一样健康长大,四季常春,他还说我成婚的时候就搬到芳华苑来住,这里宽敞,离父亲母亲住的橡檀苑不近不远,到时小两口过日子甜甜蜜蜜,他们老俩口耳根清净,也不嫉妒。”
说完,他伸手抚摸松针,坚硬的松针在他手里好像变柔软了。
岳微微听得动容,这棵松树是他父亲留给他们母子的礼物,更是精神寄托。
她走过去,站在他旁边,问:“你看到这棵树的时候会想什么?”
“想起我的父亲,我没有见过他,但是母亲绘制过几张父亲的画像,他永远那么年轻,就像我现在这么年轻。”
李恒途说完,陷入沉思,几个月前他还看着这棵树说悄悄话,他说:“父亲,儿子看见一名女子,明媚动人,将来儿子会与她住进芳华苑,每天陪你说说话!”
物是人非!
他转头对岳微微说:“明娘子,我们去看看三妹吧!”
“好!”
浅茵正在房中伺候,她站在床边,安静地看着李桁颖,等待她醒来。
岳微微轻轻地走进门,浅茵刚要向她走来,看见李桁颖微微睁开双眼醒来了,惊喜地轻声唤了一句:“三小姐!”
“桁颖,我刚才进门吵醒你了!”岳微微快速走到床边,抱歉地说。
“嫂子……”她一开口说话,先咳嗽起来。
岳微微坐下来,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焦急地说:“别说话了,躺着休息。”
“嫂子……我都咳习惯了……咳……咳……又不是洪水猛兽。”
“我当然知道桁颖不惧这些,但是咳嗽严重会影响说话、睡觉、行走,你想天天躺在床上呀!”岳微微开玩笑地激她。
这一招有用,她立刻闭住嘴,还用手捂住嘴,对着岳微微点头,好像在说:“嫂子,你说的对!”
这连续几个手语逗笑了岳微微,连浅茵也跟着苦笑一下,她手中还端着一杯温水,一不留神洒出来几滴。
岳微微把李桁颖扶起来,让她靠在她的肩膀上,浅茵细心地给她喂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生怕喝水呛到,咳得更厉害!
“三妹睡了一觉,感觉可好了些?”李恒途一直站在岳微微身旁,看她喝了些水,关心她的问。
李桁颖看了一眼他,嘴角轻轻上扬,露出笑容,说:“兄长,你也来看桁颖了……咳……”
“三妹,还是不要说话了!”李恒途焦急起来,赶紧劝她,然后对岳微微说:“明娘子,刘郎中已经在将军府候着了,我去叫他,先让他号个脉,御医每日早晨才来请脉,不能一直等着。”
岳微微点点头,他大步迈出门槛消失了。
浅茵带着哭腔说:“小姐,你找李公子问个好匠人,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般样子了?”
“咳……”李桁颖刚想说话,又咳嗽起来,岳微微看一眼浅茵,想这个丫头真不懂事,哪壶不开提哪壶。
“桁颖,你就别说话了,现在养病最重要,其他都别想了,浅茵也是担心,才急的哭起来了,你别往心里去。”
李桁颖轻轻地点一下头,向浅茵缓缓伸出手来,她赶紧走到跟前握住,低头说:“三小姐,我刚才太着急了,又提起这档子伤心事,你惩罚我吧!”
李桁颖憋住笑,轻咳一下,摇摇头,又想说话:“傻……咳……傻瓜!”
岳微微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太尉夫人的嘱托还言犹在耳,可李恒桁说一个字咳几声的样子,让她如临大敌。
她心事重重地想:必须找个法子,让她安心休息,旁人绝不能打扰!
她看着浅茵哭唧唧的样子,心中不满,这个丫头在李桁颖身边走动最多,总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潜移默化中影响病人的恢复。
“浅茵,你刚才跟随刘伯熟悉了芳华苑,应该知道了很多规矩,你去看看汤药熬的怎么样了。”她把浅茵支开,想跟李桁颖说一番话。
浅茵赶紧出门去了。
“桁颖,我跟你说说话,给你解闷,不过你只管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别说话啊!”岳微微叮嘱她。
李桁颖露出微笑点点头。
“浅茵打小跟着你,你们的感情好的很,我看她想用吸星大法把你身上的病都吸到她身上,这样你就不会疼痛难受了!”
她有点难为情,只是低下头。
“她太担心你了,都难展笑颜,你理解她就行了,千万别看她难过,你也跟着难过,又怪自己什么身体不好,连累了别人。”
她慢慢抬起头,认真地端详着岳微微,眼中忽然冒出点泪花来。
岳微微不知道这话是说到她心坎上了,还是让她难受了,心中有点发慌,害怕她一受刺激又猛烈咳嗽起来。
这时李桁颖深深地点一下头,目光里尽显委屈,又露出被人理解的放松和笑颜。
岳微微心中长舒一口气,像卸下了千斤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