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夫人向林苑走过去,踢掉一路碎片,站在她跟前。
李恒安觉得不妙,想分辩两句,才说了一个“母”字,就被太尉夫人厉声喝止。
“抬起头来!”
林苑先一愣神,接着战战巍巍地抬起一点,直到平视太尉夫人的双腿时,她再也没有勇气继续仰头。
于是,又将头埋下去。
“抬头!”
林苑一个激灵,木然仰起头来。
只觉得脸颊火热发烫,林苑被左右两巴掌呼地跪不稳,向旁跌过去。
手刚撑在地上,剧痛袭来,原是碎渣子插进了手心。
“啊!”
林苑痛苦尖叫,抱着手,大哭起来。
鲜血从碎片周围渗出来,很快流成两条线,“滴答滴答”向地上掉。
岳微微见此惨状,于心不忍,可是她咎由自取,便低下眉眼无视。
这一瞬间,恰巧瞥见李恒安对她怒目圆睁。
岳微微心脏波动一下,避开他的目光,只管低头,心中盘算如何应对李恒安的攻击。
从余光中看到,他跪着向林苑挪过去,将她扶持住,说:“母亲,是我让林苑坐上主车的,您罚我吧!”
太尉夫人大怒:“你竟然做出这等事情,平日里凡事由着你,如今要上房揭瓦了,下作的东西都能爬进主车里!”
岳微微偷偷去看太尉夫人,只见她身体些许抖动,声音发颤。
说完这些,还不解气,竟然抬起一脚踹在林苑身上。
岳微微心中是害怕的,虽然矛头没有对着她,但是坏了规矩,后果不堪设想!
看太尉夫人气急败坏的模样,岳微微心中思忖起来:一个妾室敢入主车,就是威胁了她主母的地位,无论是安姨娘,还是林苑,坏了这个规矩,就是挑战她的底线!
岳微微忽然镇定下来,若她今日不说这件事,将来太尉夫人知道了,挨骂挨打的可就不只林苑一人,而她岳微微的形象从此便是懦弱无能!
太尉夫人大步走到椅子前,一转身威吓四方。
“大人,自从林苑进入太尉府,这府中接二连三发生不详之事,您觉得该如何处置?”
不等太尉大人说话,李恒安央求道:“父亲母亲,孩儿知错了,是我失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我一定反省,林苑一介女流之辈,无甚干涉!”
太尉夫人忍下一口恶气,让自己坐在椅子上,不要跳起来。
她双手紧握扶手,抓的青筋暴露。
太尉大人看一眼她,又恨恨地盯着李恒安,说:“林苑胆大妄为,坏了规矩,从今日起禁足烛钰阁,任何人不准出入,没有我的命令,烛钰阁的大门不准打开!”
李恒安松了一口气,趴在地上,说:“谨遵父亲母亲教诲。”
林苑哭哭啼啼地听完,泪如雨下,心中万般不甘,却不敢吱声。
“还不滚回去!”
太尉夫人一声令下,王叔带着几个丫鬟急匆匆跑过来,拉着林苑就走。
“夫君!”
临走之时,她不忘伸手拽住李恒安的衣服。
李恒安跪在地上,不为所动。
林苑被拖远以后,他才抬眼去看,那一副可怜相尽收眼底,他瞪一眼那落魄的影子,目光中尽是无奈和酸涩,最后变成冷漠。
前厅里安安静静,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几声林苑的哭叫声。
所有人或跪,或站,或坐,无人敢动!
太尉大人打破沉寂,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尊卑长幼,各有秩序,妄图破坏规矩,以得私利,全是异想天开!”
说罢,他看向李恒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问道:“若非明露提及此事,你还想瞒多久?”
“父亲,礼佛之路遥远辛苦,林苑身体亏虚不适,才……是孩儿一时心软,铸下大错!”
太尉夫人听不下去,说道:“事到如今,还找借口推脱责任,若非你平日骄纵后宅,怎能引得她野心勃勃?”
“她只是……”
“行了!”
太尉大人不耐烦地打断李恒安。
又看向岳微微,说道:“方才你说林苑是幕后黑手,从何说来?”
岳微微提起十万分精神,立刻回答:“父亲,林苑坐上主车后,我顿感不适,于是下车走一走,准备上车之际,一枚利箭穿刺而来,真是上天庇佑,我恰巧躲过去了,可是主车加速逃离,把我甩出去,滚到高草里……”
说到这,岳微微停顿一下,认真观察太尉夫妇的脸色,见他们听得意犹未尽,于是继续说。
“明露觉得都太巧合了,林苑耍手段,逼我下车,就在我要上车的时候,刺客突然袭击,若老天无眼……我就死在那里了!我知道我的存在是林苑的心头之恨……”
说到这里,岳微微哭起来。
“阴谋论!”
李恒安站起来,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