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上得罪他阿耶?
这狗东西是李实的崽子?
看来,晋阳公主口中的热闹还包括这玩意儿了?
京兆府公廨在朱雀大街西侧的光德坊东南隅,跟通化坊的都亭驿紧挨着。
“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怎么跟我们十一郎说话的?”男子的随从忍不住上手,却轻而易举地就被胡缨给制住,“啊啊啊,松开,臭婆娘,你松手!”
顾若兰警告道:“李十一,你在外头欺男霸女恣意妄为也就罢了,这里是宰相府邸,站在你面前的是圣人钦封的县主!”
“顾九,爷向来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你多管闲事?”李十一扫了一眼顾若兰,全然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倒是声音轻佻地打量起胡缨来。“你这小娘子倒有点意思!”
县主又怎样?他还是宗室呢。如今的宗正寺少卿可是他亲叔叔。
刘绰身边这小女娘也很够劲儿啊!要是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玩,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横得起来!
突然,他右臂探出,手指作鹰爪状,攻向她的眼睛。胡缨松手回挡,与他拆了一招,亦试探出对方武功不弱。
“没用的东西!”待给随从解围后,李十一抬脚将人踢开,长腿一迈就踩进花田,折了一朵牡丹花下来。
“贵客,这花不能采的!”杜府的下人刚要出声阻拦,就被他一个眼刀给吓住了。
“花种出来不就是让人采的?不让采你们摆出来干什么?滚开!”
他邪气十足地将花递到刘绰身前,眼神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打量,仿佛在评估一件商品,口中啧啧称赞道,“鲜花赠美人。只可惜,这花田里的花,也比不过你这朵娇花艳丽啊。”
这边动静闹得大了些,人群还在聚集。
刘绰皱了皱眉。
这人是怎么做到人高马大,身材健硕,脸蛋长得也很拿得出手,气质却如此猥琐的?
猥琐到让人很想打他一拳!
“李公子,这花田是供人欣赏的,不是让人随意践踏采折的。”
李十一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责备,将花放到鼻尖贪婪地闻了闻,笑容更加放肆:“好香啊!刘五娘子是在邀我一同赏花吗?不过,我更喜欢摘花。”
刘绰似笑非笑,“有些花带刺,公子不怕扎手?”
李十一伸出舌头,下流地舔了舔嘴唇,“带刺的花儿才够劲儿呢,这花儿啊,越是扎手,本公子越是喜欢。”
寻常女子被他当众调戏要么早就红了脸羞愤欲死,要么气哭了落荒而逃,刘绰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反应。
她镇定地看着他道:“第一,我长得好看,我很清楚,无需你告诉我。第二,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赏花,不想被无关紧要的人打扰。第三···”刘绰在鼻子前挥了挥手,“现在,我要去空气流通好的地方待一会儿,告辞。”
舒王一直派人盯着刘绰的行踪,听到她去了园子赏花,便找机会脱身赶来,他本只想远远瞧瞧她,却不想正撞见李十一猥琐地给佳人赠花。
这狗东西真是不知死活,那是他想做却不能做的事,何时轮到他在佳人面前献殷勤?
他胸中不悦,当即迈步上前,想给刘绰解围,到得近前,还没开口喝止李十一呢,就听到她那段言论,一时忍俊不禁。
原来,她对他说话已经算客气了,至少没觉得他脏了她周遭呼吸的空气。
李十一在京兆府辖地里一向都横着走,若是惹了他,便是官员家眷他都敢命人把人虏来打死。
高高在上目中无人惯了,从未想过有人会完全不拿他当盘菜。
他不傻,看见围观之人脸上那意味不明的笑,一时愣怔后反应过来,他这是恶心别人不成,反倒被人嫌弃了?
李十一抬起袖子闻了闻,愤怒地问跟班,“爷身上有味道?”
跟班谄笑着道:“郎君,您身上香着呢,这衣裳都是昨晚刚熏过香的。”
李十一气急,妈的,他刚才该拦住那死丫头让她把话说清楚的。
无奈,罪魁祸首却早已经走远了。
吵架就是这样,当场就要反应迅速并发作出来,一旦错过时机,之后便是想到了再好的回击之词都是没用的。
如果当场没有发挥好,后续会越想越生气。
李十一恨恨地想,他今天必须得找回场子。
“绰姐姐,还是你能沉得住气,刚才我都想抽他巴掌了!”远离李十一后,顾若兰忍不住感慨。
“我也想抽他,只不过,今日是人家杜夫人七十大寿,在她寿宴上打人,怕是要犯众怒,不好。”刘绰老实道。
“绰姐姐说得对!我是真没想到这李十一会如此嚣张,敢在杜宅撒野,也不怕得罪当朝宰执。”
“县主,这人手上人命不少,以后遇到他要小心!”胡缨忽然道。
顾若兰奇道:“你怎么知道?”
她知道,胡缨是李二送到刘绰身边的贴身护卫。她家娘子光正事就忙不过来,对京中众纨绔了解不多,胡缨也是刚回到长安没几年,又怎会知道李十一的累累恶行?
“感觉!”胡缨简单粗暴地答。
“这都行?”顾若兰问询地望向刘绰。
刘绰指着胡缨伸出大拇指,“我家胡缨能感受到传说中的杀气,服不服?”
顾若兰满脸敬意地道:“胡缨说得不错!这家伙在京中可说是臭名远扬。无恶不作,好色暴戾,只要瞧上了,也不管人家多大年纪,嫁人没嫁人,直接就派手下把人虏回家,不知道已经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就连逛街,只要看到不顺他眼的,都能把人打一顿。”
“这么夸张,就没人管一管?”刘绰奇道,“长安城又不是没有法律!”
“可他是宗室,又有李实这个京兆尹擎天护着,老百姓拿他根本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