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左右的季风。
    他的身体小小的，脸色是常年不被日光照射形成的苍白，跟现在蜜色肌肤比起来，更显得玉雪可爱。
    毛茸茸的中长黑发头顶，立着一对棕色耳朵，显得脸更圆更小了。
    他侧靠在老者的机械腿上，脸颊被挤出肉窝。
    仅从这张照片而言，看得出他是十分依赖老者的。
    这个书架，不，或许该说是置物架，除了这张照片外，还有一些其他物件收藏。
    宁柠在最上两层，看到了几组熟悉的系统出品的储物柜。
    最边上那个小的，里面是一对棕色立耳，和一条尾巴。
    其他的几个储物柜，里面是各种人体的肢体及器官。
    宁柠注意到，这些肢体的皮肤组织看起来肤色相近，显然出自同一人，但皮肤的紧致程度并不一样，明显是不同年龄阶段切下来并且保存好的。
    能出现在这个房间，应该就是病床上那个半机械人的，大概率也是照片上的老者，pl国真正的首相。
    结合储物柜内肢体的情况，宁柠可以判断，这些储物柜绝不可能全都来自于季风。
    有的肢体一看就是青壮年时期被切下的，有的则出自年老者。
    以季风的年龄，显然不合理。
    最早被切下的那双手，已经有些腐烂的迹象了，少说得存放五六十年了，那时候别说是季风，他的父母有没有出生还不一定。
    查看了一圈，房间里也没有其他值得分析的东西，宁柠就回到病床边。
    她伸手拨弄了一下连接半机械人脑壳的管子，发现可以轻易拔出来。
    她拔出来一根，处于静止状态的薄膜内液体泛起涟漪，薄膜留了一个圆圆的小洞。
    宁柠又把管子插了回去，确定这个管子就是注入液体，没有别的效果。
    她将所有管子全都攥进手里，轻声对小助理说：“额外任务时间开启。”
    刹那间，机器轻微的运转声传来。
    季风正在说话，一个“开”字还在嘴里，突然间看见站在面前的宁柠，手里还攥着一大把管子。
    季风顿时慌了。
    这座房间，是他的安全区，怎么会被宁柠闯进来，而且他还毫无察觉。
    季风现在是毫无防御的状态。
    即便他能够保证自己可以瞬间逃脱，但看见宁柠手里的管子，立刻泄下气来。
    他红着眼睛，紧紧盯着宁柠的手：“你想做什么。”
    看他的反应，宁柠知道自己猜对了。
    季风很在意这个半机械人。
    她嗤笑了一声：“终于被我抓住弱点了啊。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可以给我讲讲关于这位已故首相的事情吗？他也曾是守门人吧？还有，你是如何成为守门人的，又为什么要推广机械外骨骼的普及呢？”
    季风肩膀微微颤抖：“那你要保证不许伤害先生。”
    “你好好跟我沟通，我就不会拔管子。”
    季风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轻轻开口，回答宁柠的疑问。
    pl首相林德，年轻时曾是一名学者，有很多十分有贡献意义的研究成果，他在三十岁那年，解决了机械移植手术最难攻破的两大问题，神经元控制连接技术的灵敏性与瞬发性，又研制出更适合制造机械外骨骼的材料，因此获得了国际科技大奖。
    后来，他从学者转为政客，成为pl国的首相，并且依靠这项技术，让pl国成为世界顶尖科技强国。
    季风讲这部分的时候，十分自豪。
    这部分的故事，在通识知识芯片里都有，与宁柠了解的没什么出入，她听了也只是点点头，示意季风继续说。
    季风缓了缓，又继续讲述。
    林德是一位十分崇尚严谨科学的首相，就是他最先提出，人类越像机器，就越高级的理论。
    他终生致力于推广机械外骨骼的普及。
    季风是两岁左右跟在林德身边的德牧犬，他对林德崇拜且忠诚。
    如宁柠所想，林德曾是一名守门人，只是他曾是哪种守门人，季风并不清楚。
    他本来只醉心于科学，但接触到了更高级文明后，他对科技发展的狂热，让他走向了政坛。
    一位学者的影响力，永远不能比拟弄权的政客。
    为了推广他的机械情节，在人前，他总是穿着机械义肢，谎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成了100%机械化。
    而实际上，他还是有科学技术难题没能突破，身体的内脏以及大脑无法被替换。
    特别是大脑。
    终于在两年多前，林德声称自己要接受内脏摘除手术。
    “手术很成功。”季风说着望向躺在病床上的机械人：“大脑结构过于复杂，难以被替代。因此，先生现在需要躺在床上，由我扮演他，将他的意愿传达出去。”
    季风说着，床上的半机械人嘴巴一张一合，也传来说话声：“比萨，你做得很好。我相信有你在，我们国家的科学技术可以继续发展，总有一天，我可以在你的帮助下完成100%机械化。”
    季风拉着林德的手，轻声说：“请先生放心，我们的工厂已经在日夜赶工，我也会继续做任务，三年内，我一定让我们国家的机械化程度达到50%以上。”
    宁柠手里握着管子，看着两人互动，表情复杂。
    “季风，有个事我想告诉你，但告诉你之前，我要提醒你，你现在在我的安全区里，我劝你别发疯。”
    季风恨恨地盯着宁柠：“你又要说什么、”
    宁柠：“那个，或许……你的比萨之剑有告诉过你，为什么你会被选为守门人吗？”
    季风：“当时是先生手术时，我也陷入重病濒死，就被系统绑定了。”
    宁柠：“那，你知道，一个世界不可能同时拥有两个守门人吗？”
    季风：“我当然知道。之前是先生，先生接受手术后，就变成了我。”
    宁柠：“可守门人是终生制的。”
    季风眼睛闪了闪：“你什么意思？”
    宁柠：“只有上一任守门人死了，系统才会绑定下一个守门人。”
    季风脑袋懵懵的：“可先生还活着啊，刚刚还跟我说话呢。”
    涉及到林德，季风的脑子就突然没那么灵光了。
    宁柠：“你可以问问你的小助理，看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季风问了自己的比萨之剑，确定宁柠说的是真的。
    一个世界里，只有守门人死了，门才会去绑定下一个守门人。
    他呆呆地看了眼宁柠，又去看躺在床上的林德，又转过头看宁柠：“可先生明明还活着啊？”
    季风的表情好像世界都塌了。
    宁柠皱紧眉头看着季风：“你说，林德刚刚还跟我们说过话。可你怎么知道，刚刚的话是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