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寻面容出尘，心神沉浸在五锻法的至理当中。
    地上民之法属于纯粹的浊，不管过程如何，最终都是去割裂天墟。
    开创地上民之法的人起了个头，而后各种武道法门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换心五锻法只是这当中一门比较优异的。
    柳寻将自己代入地上民的身份，据大道至理分析起了这道法门的各种可能。
    如是我闻赋予的大道至理这层壳，对地上民之法也是适用的。
    不过柳寻曾试着用如是我闻续上窍神之后的路，结果不如人意。
    就好像看不到路一样。
    那种无助感，令柳寻也为之惊悸。
    无数念头在脑中翻滚，柳寻随后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自己一直疏忽了，解决换兽心弊端的办法不是没有。
    柳寻从书卷魂相中分离出了两团才气，随后送入了汤和鹿体内。
    近乎催化般的作用，才气一沾身，就被两人吸收殆尽。
    汤、鹿两人忽然捂着心口急剧颤抖，而后眼神渐渐有了变化。
    和之前不同的是，他们眼中似乎多了一丝人味儿。
    换兽心导致他们少了一丝人性，没有人性，如何能够领悟武道真意？
    这种人性是看不出来的，没有这两团才气，汤和鹿也和正常人一般无二，但在武道上就卡在了变化境巅峰。
    才气能够教化野民，其中自然带了人性。
    两人盘坐，头顶生精气狼烟，磅礴气息裹拢二人。
    武道真意【磐石】！
    武道真意【飞苍】！
    汤、鹿两人顺利突破窍神境！
    柳寻观两人真意，发现多少与他们身上的一些东西以及往常经历有关。
    汤吞纳的颠峦精血，诞生的磐石真意多少与它有关联。
    鹿的飞苍真意和孟槐无关，看样子和他过往狩猎脱不开关系。
    论起真意的高低来，萝的黄昏真意应当是四人最强，贲的破虏真意又要强于汤和鹿两人。
    不过对柳寻来说，真意强大与否都不及窍神境的意义。
    汤、鹿两人突破，云城就多了两个窍神武者。
    这样一来，置换天墟之物的次数就多了。
    别看运道红娘暂时缓解了资源缺乏的问题，这也只是在魔乱的状况下才能达到的。
    正常情况下，运气再好，机遇也不会无休止地落到运道红娘身上。
    窍神武者算是一条持续获取资源的路子，只是不具备可控性罢了。
    柳寻再取出一团才气，准备度入陶体内。
    然而这一次，才气没有被陶吸收，而是散到了一边。
    柳寻将才气收回，皱眉看着陶。
    陶有点紧张，在柳寻面前，他感觉到了压力。
    柳寻摆手，示意陶等人可以回去了。
    陶的问题似乎和汤、鹿等人又不一样。
    想必是山神之肠代替心脏的缘故。
    才气无用，说明他不缺少突破窍神需要的人性。
    这倒是令柳寻有些意外。
    罢了，先放着再说。
    换心五锻法的事他还没有彻底解决。
    用才气补足人性并非长久之计。
    新的书卷魂相是消耗才气的大户，柳寻不可能浪费过多才气在城民身上。
    要补足其余修炼五锻法的城民人性，不如靠如是我闻加上一些宣扬人性的辞赋慢慢疏导，虽然麻烦，时间一长估计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这些辞赋带来才气后，还能反复利用，毕竟要的是它们包含的人性道理。
    在如是我闻面前，哪怕简单的一句，也能让人收获无穷。
    这样换兽心的弊端就解决了。
    修炼五锻法的城民不少，其中几个苗子有突破到窍神的资质，所以柳寻这么费心还是有必要的。
    可惜陶身上的问题终究没能解决。
    柳寻猜测可能忽略了一些不知道的点，才没能用如是我闻分析出解决办法。
    “你们都突破了，我咋办？”陶回去后有些尴尬。
    汤拍了拍他的肩：“不必着急，或许仙主自有定论。”
    陶只能点点头。
    经历了许多事，他也有了进取心。
    要说不渴望突破窍神境是假的。
    后面蚩这些小辈都赶上来了，自己寸步不前，到时面子上挂不去。
    叹了口气，陶埋头干活去了。
    “陶叔，陶叔。”
    “娲姨给我们每人捏了一个泥偶，你能帮我们烧成石偶吗？”
    学会说话不久的菩经常喜欢缠着大人，这会儿领着一群孩子缠上了陶。
    盘弄着瓷土的陶抹了抹手上的泥，笑道：“娲事情繁忙，你小子又跑去烦她了？”
    菩做了个鬼脸，躲过了陶要往他脸上抹泥的手：“才不是，是娲姨特地捏给我们的。”
    “不信你问杏！”
    杏怯生生地躲在菩后面，眼中满是好奇，听了菩的话后先是下意识摇头，又连忙点头，惹得陶发笑。
    “好，陶叔给你们烧制成石偶。”陶挨个在每个孩子鼻子上刮了一下，接过泥人送进了石窑中。
    诸如这类场景被柳寻看在眼中，不免有了些回忆。
    前世颠沛流离时，那些城民受到自己情绪的影响，每日里尽数沉闷，难有这样的场景。
    摇摇头，柳寻负手转身，再度连接上了力道红娘的视角。
    “已经死了二十九次了么？”
    力道红娘不管死了重活多少次，仍受到红娘法的控制。
    鸣蝉国人那种死一次又成为另一个人的特点，与红娘法并没有产生冲突。
    距离死百次凝成蝉印还差了很远，柳寻没能从中看出什么名堂。
    借着还是蝉身的力道红娘视角，柳寻打量那颗仙木。
    这仙木应当如女童所说，和鸣蝉国圣树有密切的关联。
    也只有这样，与仙木伴生的藤才能长出那根捆人如意的绳索来。
    看不出鸣蝉谷的底细，碍于那些仙蝉的存在，力道红娘吞下蝉果后就离开了鸣蝉谷。
    另一头，运道红娘腰间束着绳索，正在寻觅激化正魔两方矛盾的契机。
    以他的运气，的确找到了一些小的契机，但多是小打小闹，顶多算是小规模的冲突。
    那些魔道也非常精明，根本不深入飞仙地。
    普通魔道尚且如此，那些魔道云仙更是个顶个的狡诈。
    运道红娘只能继续想办法。
    “如果飞仙地中有什么特殊传承就好了！”运道红娘冒出了这个念头。
    道尊传承不用想，有圣皇传承或者上古异民之国传承的话，运道红娘都有把握让矛盾第三次激化。
    可飞仙地乃是白域各大势力汇集之地，要有什么传承，估计早就被挖掘出来了。
    况且具备莫大吸引力的传承也没想象中那么多。
    这愁煞了运道红娘。
    除了传承这一条死路，运道红娘还想过利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第一次激化矛盾那样。
    然而试探了几次，运道红娘遵循自己的直觉，最后放弃了。
    这个当口钻进去，估计飞仙地那些云仙不会放过自己。
    无数想法过后，运道红娘冒出了一个显得荒谬的念头。
    他在想，魔道暂时不会轻易攻入飞仙地，如果有外力逼迫他们不得不这么做呢？
    或者简单点说，有外力把他们逼进飞仙地呢？
    身在黑域的柳寻知悉了运道红娘这个念头后，眼神变得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