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就你来呗,失血过多人命就搁这了,看你到时候不仅要在地府里交待,还得被请到仙界,与仙帝会上一面。
耽误渡劫之仙的身躯,耽误的可是三界的安危!
仙界与地府的茶,可不好下咽的!
于是,起初烧红脸的阿庸还有些不适应,用剪的指尖即使致力控制也还微微发颤。
后来,许是榻上的人实在是并无半分感到女子该有的羞涩避讳,也许是她的睡颜过于恬静而让人觉得,不是放下防备的安心而是这里岁月静好足以值得踏实下来。
一番擦拭与换洗下来,阿庸终能将放稳了呼吸。
他抓着榻上女子纤细的手腕,轻轻覆在自己的脸颊,目光只在她的小巧的身躯上流转,是那种,淡伤与无奈交汇的眼神。
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只想求得一世安稳,可她心里却没有忘记责任。
血珠子扔出天际的那一刻,她都在冒着妖魔追杀的生命危险来成全他人。
阿瑶,你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刺猬,让人想近身保护,可浑身是刺的躯壳却在告诉对方,你其实并不柔软。
有时候,我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的坚韧……
“咕~”
阿庸的眼眶刚生湿热的怜爱,骤然间被女子腹部传来的一声叫唤,逗弄得只剩下欣然一笑,指尖更是忍不住抚上了瘪瘪的饿肚,“等我端些粥水来。”
屋外,黑痣妇人见阿庸轻手轻脚走出来,连忙放下手里的菜叶,其他随她一块的两人也凑到他跟前。
“小伙子,你家小娘子的伤口如何了?适才瞧你将换洗后端出的盆里,可是血水红得瘆人呐,沾染上的都要搓洗好久!”
面对三人好奇的眸光,阿庸下意识地将后背往后贴了贴门,一如适才那般懂事的口吻,点了点头表示谢意,“多谢姐姐们的草药,我家娘子的伤口暂时止住了。”
“当真?”三人闻言,迷惑地交流起眼神来。
黑痣妇人捏了捏手指,背对着阿庸,将身旁的两人头靠头地围在一起,声音压低了说道,“这两口子真是不简单啊……你们也知道,我们那可是随意摘下治咳的草药,怎么还能止血呢?就算是止血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见效啊!”
那锐眼的妇人回望一眼门边对这周围打量不停的人,也觉形迹可疑,“难不成这两人是在骗人?而且这小伙子也跟着姐姐这,姐姐那的,本就不是个嘴甜的人难怪表情别扭生硬得很,这不得不防啊……”
突然,锐眼妇人往脑壳一敲,喊了出来,“啊!我知道了!”
黑痣妇人赶忙往皱着眉头的人微微一笑,表示并无大事发生,随即瞪了一眼大声叫嚷的人,“小点声,你这大嘴巴子,别让人听见了!”
“你们猜他为何这般嘴甜?”
黑痣妇人一脸疑惑,淡容女子也摇了摇头。
见人迟迟不语,黑痣夫人急了眼,“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快急死人了!”
看着两人一脸无知,锐眼妇人昂起了头,很是笃定,“他啊……八成是看上我的美色了!”
身后的阿庸见三人似有聊不完的话,终是止住犹豫,问出了口,“姐姐,粥水可能讨些来喝?”
“来了!”不做犹豫的声音应得响亮。
在荒唐的话语出来后,黑痣妇人提起的亮眼一秒如沉入深渊,灰暗的目光一旦换上,应完阿庸的渴求,她的语气自是有些无语了,“妹妹快些回去吧,顺便也把这脑子又忘带的人给送回家去。”
然而,锐眼妇人却不似刚才的玩笑,眼里多了几分严肃,拉着黑痣妇人便嘱咐道:“你可别他们骗了,既然这小娘子伤不重,粥水给完你就不能留他们了,李大爷当初那般伤着腰躺床数日,你可别忘了!”
“行了行了!我自有分寸,你们快些回去吧!”
说完,锐眼妇人携走淡容女子,不管不顾自己的好心是否是多此一举。
黑痣妇人垂下眼眸,迟疑一会便将人领去了灶房。
舀粥间隙,黑痣妇人便对身旁的阿庸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啊,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小娘子一看就是出身高贵,这人啊,家境贫富都一个样,你们就是能逃,也没法一直逃啊,这日子就是柴米油盐堆起来的盼头,你说你,怎舍得让小娘子随你这般奔波劳累?”
阿庸浅笑地挠了挠头,这在黑痣妇人眼里看来,就是听了进去愧疚万分的神情,可事实上,他只不过觉得,这实属无法解释而感到的无措。
黑痣妇人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啊,把伤养好了就早些回去吧,且不说这世道已是万般险恶,我也只能留你们几日,再者,我这老头子走的早,就只有这么一座房,我儿与儿媳又常年在外头做酒楼生意,小伙子别嫌我话直,这话糙理不糙,你可要理解理解!”
“您说的是,是我无能,保护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伤,等我家娘子伤好后,必定带她离开这里,不给您添麻烦。”
黑痣妇人听了,喜色染上眉梢,“这小伙子真是懂事!快快把粥水端去,一同与你小娘子喝了。”
待阿庸离开之后,黑痣妇人循着叫唤声欣喜地出了门。
“娘!我听着咱家怎这般热闹了,可还剩有吃食?”
“来了来了!”
黑痣妇人望了望自家儿媳身后,却不见儿子的身影,遂眼里有些落寞地自问自答,“阿木呢?阿木又是忙生意没随你一块来了。”
儿媳抚上了她的手,耐心解释,“娘,是我们不孝,后日是咱爹的忌日,就是再不济我们也得一齐来,只是前些时日酒楼里的屋子受损修补了好久,一连歇业这租钱又贵,这几日好不容易生意稍有起色赚回了亏损,所以阿木没法回来,娘莫怪我们,有我带着两份心意回来祭拜爹,咱家还是整整齐齐的!”
“有你们这份孝心,我又能多奢望些什么呢?快去坐着,我去端些吃的来,刚好还热乎着呢!”
女子看着拭去热泪后便又钻进了灶房的黑痣妇人,摇了摇头,高喊了一声,“好,娘您别太操劳,我在外头习惯了,能填饱肚子就行!”
说完,走到未掩紧的门,心里想道:娘也真是,又把不想干的就往屋里领……
“唔!”
待隔着门缝看清了屋里的两人,女子下意识地捂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