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彦,快化出我的模样,我和阿庸这便逃走。”叶漓喊道。
本来阿漓不必出现于此,偏偏这阵眼还需要她们二人同时流出的血迹幻化出一具自身的模样坐阵,才可称得上以假乱真。
只是,没想到的是,才刚让东彦按照自己布下的阵法,那人便出现了。
按理来说,有殷罗给的遮息散在,也让他查探了这周围的气息,这人不可能这么快就识破了她们的气息。
看来,这人的功法在殷罗之上,而且,深不可测到竟能熟悉万灵的气息。
阿庸思及此,更是紧紧握住纤细的手指,生怕下一秒便消失不见。
两人步伐默契一致,在再次加大遮息散的剂量下,双双逃走的速度更快了,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来到殷罗布下的护法阵中。
处于阵法当中便可观竹屋里的情形,此时,两人见东彦已化成女子的模样,松了一口气。
只是,下一秒,叶漓就有些黯然神伤了。
只见东彦撩起衣裙,手放膝盖盘腿而坐,还时不时的用脖颈大甩碍事的头发。
尽管不是自己,可亲眼目睹与自己这张脸一模一样的人,举止如此粗鲁,这叫她如何忍?
叶漓气得跺脚,朝着手里的传声蜮玉大喊道:“东彦!你不忘记了,你现在仙尊我!是一个女子!动作要优雅优雅!好歹我也是正儿八经的小姐,礼仪形态是上得了台面的,你可别毁了我的形象!”
阿庸以尚未察觉的速度微微挪开了脚,指尖欲抬起堵住耳朵却只得僵在半空一秒,而后忍住放下了。
果不其然,东彦值得他开始同情起来了。
那坐稳的身姿忽的一下像被扎了天灵盖一般扑倒在一旁,要不是这人捂住了右耳,阿庸到死都不信,他是被人大吼一声才如此狼狈的。
东彦恼了,嘴里的嘀咕不断可却很小声,“这扮女子模样我是第一次,仙尊怎能如此苛刻?再说了,仙尊平日大大咧咧的,东彦想着或许您是这般举止才合乎,而且,您这火爆的脾性谁会如此细致去观察您的一举一动呢?”
叶漓闻言,捏紧了太阳穴,“阿庸你看到了,我原本以为他是不熟悉装扮,没想到,竟还是认真地把我不该有的模样给想了!见过这么多歧视的,没见过歧视脾性的!不,那人来之前我先宰了他,大不了,丧命于此我也不愿受此屈辱!”
声音响亮直入东彦耳道,他顿时给自己嘴上来了一巴掌,自己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这还真有可能是仙尊干得出来的事!
阿庸拉过了女子的手,连忙安慰,“好了,为此动气不值得,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知道杀害老伯的人是谁,等回地府,再向殿下禀报让他处理东彦,都不用经过你的手,更何况,阿漓能说会道的,还不得让他吓得声声求饶?”
听此,叶漓直冒脑袋的怒气总算压了下来,这般道理省时省力,到底是权衡之下听进心里去的。
东彦也茅塞顿开,学得有模有样起来,端坐的姿态比叶漓还要像叶漓。
阿漓反扣他的指尖,淡淡一笑,“好吧,阿庸说的有理,我自是要听的。”
“只是,这人真的会入阵吗……”
叶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被阿庸打断,“阵法有异动了。”
她顺着他的指示,抬头一看,东彦坐着的地方已出现气场的波动。
在东彦的视野里,只得依靠移动视线来照亮前方,因而周遭的一举一动,无法第一时间判断,但好在,他的五官尤其是听力极为敏锐。
所以,当叶漓传声过去之时,他可多了一些思考的时间。
那人身手极快,东彦纵使一路捕捉他的身形,也在闪现于对面之时,慢了几秒。
一身白衣,烟蓝色面纱斗笠,东彦只觉眼前这人,气场不逊色于自家殿下,但无法通过宽肩窄腰的身形判断是何人,或者说,有可能,这不是他本来的面貌。
“此阵祸矣,不可留。”
嗓音细腻低沉传来,若一般人听来,毫无违和,可东彦能够判断,这是经过变换而来的,至少,对方的沉缓悠远,不会是个中气十足的年轻人。
叶漓看懂东彦手指比划的意思,立即传了话过去,东彦也很镇定,举止不急不缓,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在待令而露出破绽的人。
“阁下杀了布阵之人,却道此阵不可留,那阁下是意欲何为啊?”
要么,你是心狠之人痛下杀手置人于死地,要么,阵法有用是在当面说谎罢了。
白衣男子轻笑,拂了拂衣袖,“南瑶仙尊,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进退为难,无法直面回应,不得不佩服啊!”
“逞舌之快能算何本事,如今我无法力,在阁下面前不过是蝼蚁之辈,如此伎俩简直难登大雅之堂,所以……得试一试!”
东彦说着,脸色骤变,只因以为前一秒的话意是在柔软试探,没想到下一秒却大转话向,欲来个出其不意,故而此刻僵了身子。
但狠话已放出,怎得厚着脸皮收回?而且……若不出手,估计他会死得更惨!
果不其然,仅仅犹豫一秒,那人已出掌用力往下拍去,释放的法力便向前震荡。
东彦所处地面的一半太极图案,瞬时幻化出石块,他随之长臂单脚立起,站稳在身下升至半空的石块。
然而,不等他在空中待得过久,对面的人又施了法。
东彦看见石块已翻转竖起,本是不大的面积,这下若向自己冲来的话,地府怕是要少了他的伙食……
本是欲哭无泪,耳道却传来了一句令人难以置信的声音:“东彦,直冲过去!”
“你没听错!冲过去,相信我!”
那方话音刚落,石头已迎面而来。
他顾不得思索其他法子,加快了向前飞跃的速度,眼睛不眨直冲撞过去。
然而,石块经过他的身子时,便灰飞烟灭了,东彦这才明白,那只不过是障眼法,但让人看起来,就是真到连他自己也相信。
假的,因为相信是真,所以比真的还要真!
眼前之人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东彦顺势掌心凝水为剑,向其胸膛刺去。
只见那人闷哼声一起,面纱染满鲜血,像断气一般垂下了头。
“这么快……就被我杀死了?”
然而,下一秒,黑暗中,一双眼睛猛然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