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漓不敢相信,榻上的女子会是待在水晶棺里的仙后!
她更诧异的是,那与之狼狈为奸的人……竟是传说中拼死护下妖界加持结界而死的妖王!
“陛下,您来了。”
殿外,瞧见九五至尊闪现而来,两个婢女撒下扫帚便凑到跟前行礼。
“陛下,古岈仙君已在殿内为仙后添甘露,我这边进去通传。”
就在红衣婢女不知所措时,蓝衣婢女率先发制人,无他,全因这般作为能免去两方得罪。
若进去寻人能赶走人,自是一惯只要不伤到害处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了了之。
而赶不走,抓个现行,按照灵力低微识不出真容的她们,就算是有靠自己推测能猜个大概身份来,至少主要的罪责不是落在她们,主犯才是被惩治的根本。
仙帝顿了顿,敛了敛袖子,“这仙界任何一处地方,哪怕是意想不到会混进有心之人的一片废墟,都应当引起重视,仙后的寝居,也不例外。”
“耍些小聪明的心思,若用在此处,后果不堪设想。”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哪里听不出是在指责她俩随随便便就把人放进去,即便是已有把握对方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的话意。
四条腿一折弯,跪落地上的声响尤为沉重。
“陛下,奴婢们知错了,奴婢们不敢了。”两人齐声,额头抵着地上的身子,颤栗不已。
“这以后的仙界,朕,是该整顿整顿了,都去外院接受领罚吧,那里会有仙子告诉你们,什么叫天规不容轻易触犯。”
仙帝拂袖慢步踏进殿去,徒留两个婢女面色像惊丢了魂似的,苍白无助。
一提到外院等着领她们去往受惩地,腿脚的无力已如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缠住她们,动弹不得。
“你看,我就说该拦住他的!现在要去那里……这下好了,我还不如,不如自毁元神算了!”
红衣婢女哭哭啼啼,蓝衣婢女眼圈也泛红起来,“那我能怎么办?我,我们容易吗?不让进去,她们就会想方设法折磨我们,我哪知道前脚来个麻烦,后脚跟着的大麻烦那么快赶到!呜呜呜……”
“陛下这是怎么了?往日都不会管我们这些小事的,难不成溜进去的人还真得对仙后娘娘做了什么吧?”
“走吧,不管发生了什么,今日就是我们倒霉了,我们还是管好自己吧!”
……
“古岈,把今日刚采的仙露泡上我惯喝的茶叶奉上。”
仙帝身立殿外之时,叶漓早已收拾好水晶棺周围的一切。
此时,舀着甘露一勺接一勺的添浸在仙后周身,叶漓听到吩咐,立即起身回应:“是,陛下。”
仙帝望了一眼丝毫残局未留的棺埻,始终一语不发,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的阶台,卸下头上能呼风唤雨的玉冠,像凡间一个普通的良夫一般,只为陪伴爱妻。
泡煮好的茶盏已然端在手中,叶漓看着眼前随意席坐于地的尊体,抬向躺着的美轮美奂玉身时,眼里的落寞再次增添,强烈加剧直抵心肉。
“陛下请慢用。”
她把茶递了出去,仙帝却轻蹙起眉头,摩挲着拇指的玉扳,眸光击去淡淡的质问。
叶漓见人不接,脑袋瓜子飞速盘转。
她虽是性子大大咧咧惯了,也不常在仙帝身旁伺候,可到底还是有留意他人喜好的细心之处。
毕竟,胆大妄为,总得有些底气,为有备而来的瞒天过海纠缠下时间吧!
“您喜爱月孤山每日新长的嫩叶,泡茶的顺序也极为讲究,难不成真换了口味?”
仙帝轻笑,侧头望了一眼胸有成竹的人,“在这仙界,敢与朕平起平坐的众仙中,你说,能有几个?”
叶漓垂眸看向自己条件反射,随意跨坐的姿态,殷勤的笑意立马堆积在脸上。
真切的面容也变幻了回来。
“呵呵,没想到陛下的慧眼识珠,我绞尽脑汁的小心思都过不了您的第一关呀!”
“但这茶您总归拒绝不了吧?”
仙帝再次摇头,把茶水接过后,稳稳放在爱人身旁,气笑的语气把人的尊严揭得连渣都不剩,“古岈知道,我素来爱喝,只不过是若华爱喝罢了。”
若华是仙后的名讳,叶漓也只曾听这高高在上的尊身提过一次。
她微微俯首,“请陛下责罚,是我自以为是了冒犯您了,原来您在仙后寝宫素来不喝的规矩,我却轻贱了您对仙后的一片爱意。”
“罢了,朕,若连点心胸都容不下,又谈何治理仙界,谈何为三界的生灵烦忧?”
仙帝继而道:“问吧,把你看的疑惑之处,都说出来吧,朕,愿洗耳恭听。”
“陛下……”
何等耻恨之事,叶漓怎敢问得出口,更何况今日是仙后的忌日。
可若再等他释然之后,却又不知何时。
是以,急于得知凶手的心切,驱赶着她不得不直言不讳。
“仙妖大战,是因为仙后与妖王有染吗?那我父亲母亲是否与此事有关?”
仙帝静待须臾,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下了台阶。
叶漓意会他的举止,随即跟上。
只见案桌前的灯盏被施了法,旋钮启动机关的声响一弹出,目之所及的一面墙瞬间幻化透明。
漫天的一缕缕白丝仿佛承受着不堪以负的怨恨,叶漓捂了捂难受的胸口,神色恍然,“这些……都是亡魂?”
三界的亡魂都要经过冥界的往生桥,轮回道,才可成为新的生命,新的开始。
可总有些忠贞不二,战场遗留下来的热血亡魂,不甘愿自己的来生为做他人衣冠庇护。
叶漓即使不认识他们的面容,也深知,在仙柱上曾一笔一画钻刻其上的壮将,便是如今挥散不去的数万气息了。
敬意使然,她朝四周跪地拜了三拜,以表至高无上的崇敬。
仙帝缓缓抬视悬浮的气息,垂了垂眸,道:“你看到的那个身影,正是你也看到当年发生的一切的我。”
“或许……这会不会是其中有何隐情?”叶漓不解,弱弱探问。
仙帝翻转玉扳的指腹一停,看向她,“南瑶,看来这血脉非你莫属了,同样都是目睹过真相,可却只有你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他叹了口气,又道:“他们,曾是三界皆认定的青梅竹马。”
什么?
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