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将自己的斗笠摘下，来到皇帝面前，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行礼。
    他宝相庄严，面庞圆润，眉眼低垂，目光慈悲而宁静，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怜悯。
    肌肤呈现出一种温润的光泽，似有佛光隐隐流转。
    不愧是佛子。
    池渊每次感受到他身上的气度都会赞叹一遍。
    仅仅只是站在他身边，都能让人瞬间进入贤者模式。
    平静，安详，无欲无求。
    “听闻陛下怀疑晋王身上有邪祟作祟？”
    池渊总感觉念安的表情很古怪，但是他说不出来。
    “嗯。”
    “朕怀疑他被人夺舍了。”
    “夺舍？”
    念安的脸色一紧，随后又放松下来，池渊甚至从他脸上看出了类似劫后余生的神色。
    “你这是……”什么表情？
    意识到自己殿前失仪，念安立马再次双手合十躬身行礼表达歉意。
    “臣有罪，冒犯到陛下了，还请陛下恕罪。”
    “没事，你也不用遮遮掩掩的，把你内心的想法如实告诉朕就好了。”
    池渊有求于念安，自然不会对他斤斤计较。
    “臣不敢妄自断言。”
    念安确实有想法，但是他很犹豫。
    上次晋王对他表白这一惊人之举对他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沈玉楼偏执疯狂的样子还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脑海中。
    不能想了，再想就要露馅了。
    “这件事你办得好，京佛寺的好处自然是少不了。”
    池渊将念安的犹豫认作为难，决定加大筹码。
    “听闻金佛寺百尊佛像中，还有一半没有修缮金身？”
    念安握着佛珠串的手一紧。
    晟朝道教佛教并行，不是因为这两个教有多盛行，只是因为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存在的历史足够悠久，而帝王想要两相制衡。
    一旦有一方出现独大之势，朝廷便会严厉打击。
    这位帝王对这些虚无缥缈的教义是有敬畏之心在的，但不多。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情况在晟朝是绝对不被允许发生的。
    所以京佛寺虽然是晟朝最大的寺庙，但是赚到的香火钱也是仅仅够他们衣食无忧而已。
    给佛像修缮金身的吸引力没有任何一个僧人可以抗拒。
    “可否让臣见晋王一面？”
    “这样才能更准确的得出结论。”
    念安也是豁出去了，冒着被晋王再次表白的风险给池渊干事。
    “好，我会让人把晋王带进宫的。”
    “佛子先去好好休息。”
    池渊得到了答复，心里也满意了。
    念安重新戴上斗笠，驻守在门外的宫人带他前往宫里的佛堂。
    窗外的风声大了起来，枝叶在吹拂下簌簌有声。
    几片树叶被风裹挟着卷入宫殿内，在池渊面前飞荡，不知将要停留到何处。
    如果晋王真的是被夺舍了呢？
    如果可以，要换回来吗？
    这是一个不需要犹豫的话题。
    但是池渊偏偏就犹豫了。
    他牙一咬，右手高高举起准备再给自己狠狠来一巴掌扇醒。
    有什么好犹豫的？没什么好犹豫的。
    真得没什么好犹豫的吗？
    右手下放到一半，又硬生生停在了半路。
    算了，再扇下去自己脸可就真得要毁掉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晋王可没有自己的脸重要。
    皇帝陛下小小“哼”了一声，打开奏折继续批阅。
    自己可是要当晟朝有史以来最伟大皇帝的人，可不能被外界这些妖魔鬼怪打扰自己的思绪。
    要勤奋，要努力！
    池渊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屏蔽了自己脑海的所有思绪，一口气就批了一箩筐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