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六月初一这天,你去趟恩华寺吧,听说那里求姻缘很灵的,出去散散心吧。”温夫人握着昭昭的手,目光坚定地道。
“阿娘,昭昭应下了。”昭昭莞尔一笑。
一旁站定的香草,便飞鸽传书一封,“六月初一,昭,恩华寺。”
香草是萧南昀安排在丞相府的,她是萧南昀小厮路程的亲妹妹。
月色朦胧时,一男子端坐在水榭亭中,深邃的目光有着看透万物的通透,衣袂飘飘,发丝浮动,好似与这孤寂的夜融为一体。
凉凉夜色,孤寂的身影,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寥。
广平王府萧二公子萧南昀,年十八,十六岁时高中探花郎,打马游街时,身骑白马,墨色冷眸,俊美无涛,如霜似雪,脸上挂着和煦的笑,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引京中贵女竟折腰。
萧南昀从小天资聪颖,他是广平侯府的庶子,是爬床丫鬟沈氏所出,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周身气度,他的才华横溢,他的与众不同。
广平王萧庭和与广平王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京中也是一对令人艳羡的夫妻。
可惜好景不长,广平王妃诞下嫡长子不久后,丫鬟沈氏下药爬床,也就是这次珠胎暗结,诞下了萧南昀,王府子嗣单薄,老王妃做主,封了沈氏为侧妃。
广平王不喜沈氏,很是厌恶她的所作所为,即使沈氏有老王妃维护,还是下令让她禁足在竹苑,派下人送一日三餐。
广平王暗自懊悔,让小人得逞,广平王妃伤心欲绝,广平王花了好久的时间,夫妻二人才和好如初。
广平王顺带也不喜欢自己的庶子萧南昀,每每看见他就想起这段耻辱过往,明知不该这样,但还是忍不住恨屋及乌。
他跟自己的阿娘沈氏生活在竹苑,不争不抢的,他很是羡慕自己的大哥萧南麟,父王王妃很是宠爱他。
父王眼里没有阿娘,也没有他,他似不存在一般。
萧南昀从小就很会讨人欢心,惯会察言观色,特别是老王妃,老王妃每每都眉开眼笑的。
萧南昀小时候长得跟小仙童一样,脸蛋肉嘟嘟的,让人想捏一捏,人畜无害的外表下,萧南昀实则腹黑偏执,很少有人会发现。
萧南昀缓缓开口:“路程,这几日可有温小姐的消息?”
“回公子,温小姐六月初一要去一趟恩华寺。”小厮路程答道。
“恩华寺,求姻缘灵,昭昭你逃不掉的。”原本弯弯的笑眼瞬间透露志在必得的情绪。
六月初一这天,温颖昭和小厮、丫鬟到达恩华寺。
“这里山清水秀的,是个好地方!小姐,我们快去梧桐树那挂红绸布条。”丫鬟香药一眼就瞧见高大的梧桐树,兴奋地说,难掩激动之情。
昭昭被香药的好心情感染到,笑意直达眼底,牵着香药奔跑着来到梧桐树下。
梧桐树上挂满了红绸布条,随风翩翩起舞。
昭昭从一旁的方桌上取来红绸布条,写下“愿觅得一少年郎,相知相伴度一生”,落款昭昭。
方丈朗声道:“女施主去挂上吧,挂越高越灵哦。”
不远处的男子看着昭昭踮起脚尖,裙摆似游戏花丛中的蝴蝶,飞舞盘旋。
眼前的少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长睫如扇,俏皮灵动,萧南昀看得一时移不开目光,嘴角便有了温和的笑意。
萧南昀吩咐道:“路程,待人走后,你去把梧桐树上的红绸布条取下来给我。”
路程虽疑惑,但还是执行公子的意思,飞旋至树顶,取来昭昭的红绸布条,递给公子,萧南昀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萧南昀握笔在红绸布条背面写下“岁月匆匆执眼间,愿与昭昭共白头”,落款南昀。
噗......萧南昀吐出一口血,染红了红绸布条,面色更显苍白,唇角的血珠滴落,慢慢铺散开来,为其添了几分妖冶的美。
萧南昀拿出一方手帕,手帕透着微微的黄,看着年岁久远,帕子上绣了一只可爱的小青蛙。
他擦了擦唇角,把帕子收到胸前位置放置。
“路程把红绸布条挂到梧桐树的最顶端。”萧南昀疲惫地开口道。
萧南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针扎似地疼,飞速从袖口中拿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直到呼吸又变得平缓起来。
路程关怀道:“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每月初一都会毒发的,还冒着毒发危险到恩华寺,偷偷瞧一眼温小姐。”
他家公子真是痴情,这些年偷偷注意着温小姐,将其放在心上。
“无妨。”萧南昀挥手。
她是我心之所向,你不会懂的,有一伊人吾思之如狂。
蜻蜓低飞,蚂蚁搬家,少顷,乌云压境,天空灰影重重,电闪雷鸣,雨水淅淅沥沥,为闷热天气添加了一丝凉爽之气。
倏地,雨水如银河倒泻,让人猝不及防的。
四周散发着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气味,大自然的味道。
昭昭乘着马车离开恩华寺,路遇暴雨,山体滑坡,滚石纷纷落下,挡住了马车前进的路。
车厢剧烈晃动了下,昭昭重心不稳,原来是车轮压弯了一个。
赶车小厮忙下车搬石头,小厮大叫一声,被滚石压住了腿,鲜血淋漓。
昭昭掀开马车帘:“阿贵你还好吧?”
“禀小姐,阿贵的腿被滚石砸伤了。”阿贵粗喘着气道。
昭昭看见阿贵流血的腿,眉头蹙了蹙,便又吩咐香药:“香药你把帕子拿去帮阿贵包扎下,回府后再传府医帮阿贵看看。”
香药为阿贵快速包扎着,阿贵忍着痛,手紧紧握成拳,撒上药粉堪堪止住了流血的腿。
不远处,一辆马车急驶而来。
路程冒雨喊道:“可需要帮助?我是广平王府萧二公子的小厮。”
“小姐我们有救星了。”香药激动道。
香药憋着泪水:“这位大哥,我们是丞相温大人府上的家眷,我们的马车坏了,赶车小厮也受伤了,可否搭程一路?”
路程答道:“我家公子同意了,你们快快上车。”
香药扶着自家小姐上了车,瞥见一白色锦衣的男子,面色惨白,没什么血色,香药便也不多瞧了。
昭昭:“叨扰公子了,小女子不胜感激。”
好生俊美的公子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温小姐,不必客气。”萧南昀说完咳嗽起来,眸光闪过一丝惊喜,几不可察。
萧南昀对小厮道:“路程找一处地方避雨吧,雨势过大。”
马车平稳行驶到一处,青色台阶拾级而上,院外红墙环护,树木郁郁葱葱,二郎庙被层层包围在其中,只留下出入的口子,十分幽静宜人。
萧南昀低沉道:“道长,无量寿福,现下雨势甚大,暂在此处避一避雨。”
“无量寿福。”道长拱手道。
“路程你速去飞鸽传书一封,让丞相府派马车来接温小姐。”他忧忧开口道。
骤雨初歇,丞相府的马车也来了,二人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