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这话一出口，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整片空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到养生壶里，热水的咕咚声。
林爸和林妈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是有些尴尬，但是他们并没有接话。
坐在对面的客人，只是低声的抽泣，似乎心里的一缕希望就此破灭了一样。
这样尴尬的气氛不知过了多久，最后林妈最先顶不住了，她脸皮太薄受不了这个。
林妈看向林爸说道：“我还留个5000过日子的钱，要不拿出来借给于哥吧？”
林雨听到这话心里轻叹，尽管他知道这钱一定是肉包子打狗，但他也没有出言制止。
他知道上一代人对于人情关系的看重，不是他这种出生在互联网时代的人所能理解的。
真要是一分钱不掏的话，自己的爸妈一定过不了别的亲戚这关。
林雨知道这也是要面子的一种，但他并不排斥并且十分理解。
有些人就是活个脸面，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林爸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夫妻俩这就算是统一了意见。
林爸看向在那低头抹泪的亲戚，轻声说道：
“于哥，我们能帮忙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不是我们不想帮你，确实是自己家里也不富裕。”
林妈也叹气道：“没办法，不够的钱，只能你自己去张罗了。”
“一家帮一些，多凑几家，还是可以把难关过去的。”
林妈说完，很暖心的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了亲戚。
那人满是裂纹的手，抓着洁白的纸巾，那种强烈的对比下来。
让林妈看的直皱眉头，她觉得有些人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
林雨对这样的一幕，并没有感觉到一点暖心，他心里只有隐隐的痛快。
他的那份同情心和仁慈，对待不同的人那可是天渊之别。
林妈说道：“我这就给你转钱，你手机接收一下。”
“谢谢你们两口子，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林雨冷眼的看着眼前的人，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对方很是熟练的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解锁收钱之类的一气呵成。
在对方退出转账页面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app。
林雨对这个app的名字印象十分的深刻，他在论坛认识的某灰色程序员很骄傲的提过。
林爸冲着亲戚说道：“不知道说什么，就什么都别说了，我们能帮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林爸和林妈送走了客人，这一家三口总算是第一次感觉到了安静。
林妈先是按耐不住，她冲着林雨问道：“你好像对他有很大的成见？”
林雨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他也没有遮挡，很是认真的点头。
“我没有掀桌子让他滚，已经是我的涵养很高了。”
林爸有些吃惊，这样的话可是有点重了。
林妈皱着眉头疑惑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林爸也是纳闷，跟着问道：“你和他基本也没有交集，最近的几次上门，你更是都不在家。”
林雨靠在沙发上，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脑子里闪回着这个姓于的人，年轻时的嘴脸。
“这个所谓的于叔，是第一个让我知道，你们不是我亲爸妈的人。”
林爸和林妈都愣住了，这么多年的时光，他们从来没有听对方提过这茬。
林雨还是看着天花板，像是自顾自地说道：
“他当年脸上的皮肤和手上的皮肤还很好，没有像今天这样饱经风霜的样子。”
“今天他在你们这借钱时，哭的有多惨，当年在我眼前时，就笑得有多灿烂。”
林爸和林妈两个人，都是完完全全的愣住了，他们自然是相信自己孩子的。
但是对方现在所描述的那个人，是他们认识的于哥嘛。
这样前后的反差，让林爸和林妈的浑身，都不自觉地收缩了毛孔。
林妈听完这些话，脑袋一时都转不过来，她看向林雨问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她这话虽然是冲着自己孩子说的，但又好像是冲着林爸说的，也好像是在自我询问。
林爸没有说话，他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每个人的思维和行为模式都不一样。
世界上有两样的事情都是无效的，一个是感同身受，一个是以己度人。
在绝对大基数的人口里，出现什么理解不了的人，都是不奇怪的。
林雨喝着茶水，然后冲着林妈说道：
“妈，我给你学一下，他当时的原话，你自己推测一下他的动机。”
林爸和林妈都是看着林雨，两个人的眼神里除了心疼还有愤怒。
林雨的脸上逐渐认真，进而变得很温暖，他指着前面的那个空空的茶杯：
“你不是你爸妈亲生的，不要惹他们生气，他们够辛苦的了。”
林爸和林妈对视了一眼，他们今天深切的体会到了一个词，毛骨悚然。
林雨看向林妈说道：
“妈，我觉得你这次的5000块钱，肯定是肉包子打狗了，这人的人品有问题。”
林妈看了看林爸，后者正皱着眉头，拿起茶杯喝茶。
林爸叹了口气：“钱不钱的，这样的人还是别来往了，得离得远点，太瘆人。”
林妈叹道：“可不是嘛，这坏的都要流水了，哪有这样的人啊。”
在他们两个人吐槽的时候，林雨靠在沙发说道：
“还有，他这次来借钱，我觉得未必是给孩子治病，极大概率这老头网赌了。”
林爸和林妈一脸的不可思议。
林妈更难以理解了，她看着林雨问道：“你是说，他......装的？！”
林雨点头：“我觉得是这样。”
说完，他看着爸妈脸上旺盛的求知欲，又继续补充道：
“他手机上有一个app，我之前学技术的时候，有朋友跟我提过，那个朋友是赚赌狗钱的。”
林妈：“赌......赌狗？”
林爸：“赌博死不悔改的人......狗改不了......”
林妈没再纠结词语，而是看着林雨担心道：
“儿子，这样的软件都是违法的吧，你这么懂这方面，你自己没有参与过吧？”
林爸也是看向林雨，脸上多少也有些担心，他觉得自己孩子太聪明，搞不好真有可能。
林雨看着俩人担心的眼神，他差点以为自己的一只手，已经被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