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林雨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那个刺龙画虎满身酒气的家伙被带走固然让他心里很舒坦。
    但更多的却是有些毛骨悚然，人情社会带来的魔法就摆在眼前。
    联想着白天上班的时候，那个张姜仗着自己有底气，就愿意无故地欺负人的场景。
    林雨心里有着一股说不明白的联想，要是蒋欣欣这种出身背景的都是张姜这种人。
    那该有多少个倒霉蛋，需要咬着牙忍受着权力和资源的任性带来的毁灭打击。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只觉得这种事儿没法深想，要是细琢磨下来真就睡不好觉了。
    隔天一早，他就在这块不隔音的屋子里，感受到了夏冰搬家的动静。
    一时间，他有些愣神，这个女人的到来和离开，代表着他的一段很费神的日子。
    林雨打开了吹风机，照着镜子稍稍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夏冰的一来一走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来的时候，他心里因为姚雪，有着无比的愤怒，更是连带着层层不甘。
    现在对方离开，曾经的问题早已不是问题，甚至他的人生稍微一琢磨都没什么问题了。
    下楼后，夏冰和蒋欣欣站在楼下，一个中年大叔正在向着小货车搬箱子。
    林雨眼见这样的情景，向着地上的箱子一扫，粗略一看至少得有十多个。
    他冲着两人笑道：“搬家而已，搞得这么早，我要是你就睡够了再搬。”
    夏冰刚要说话，蒋欣欣接茬：“她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帮着她弄完还要一起逛街呢。”
    林雨目光平移，又微微向下低了一点头：“我还以为你昨天晚上走了呢。”
    蒋欣欣很认真的说：“怎么会呢，那个时间我一个美女离开太不安全了”
    林雨听闻故意向她身上扫了几眼，特别是眼神看向对方脖子以下时特意停留了几秒。
    蒋欣欣被突如其来的眼神弄懵了：“看什么看，没见过性感美女嘛！？”
    林雨很是逼真的做出了一个生吃柠檬的表情，紧接着便是叹气的摇了摇脑袋。
    “美是挺美，就是你这样的幼稚园长相我觉得还是相对安全的，非要说风险就是拐卖儿童。”
    蒋欣欣：“滚滚滚，大早上就拿本小姐找乐趣。”
    夏冰听着两个人的唇枪舌剑直接笑出了声。
    她转过头和林雨正经的解释：“早上搬完，下午还要回公司，团队现在太忙了。”
    林雨听闻好奇的询问：“后来，张雅那边又找了什么主播嘛？”
    夏冰：“还是按照你之前的风格，找了几个接地气的，只不过钱没给那么多。”
    林雨想起了那对贪得无厌和他谈价的两口子。
    “她是对的，几人轮播，免得一个主播独大抢了品牌风头，那以后就越来越不好控制了。”
    蒋欣欣敏锐的听到了重点，她拉着夏冰的胳膊：“不是说好了今天去玩去逛街嘛？”
    夏冰笑道：“去去去，上午玩，下午去工作。”
    蒋欣欣感慨道：“啊，你真是变了，变成一个工作狂了。”
    夏冰伸出脚轻轻的踹了踹眼前的箱子：“没办法，需要赚钱生活嘛。”
    “不然哪里会搬这么多的东西，早就一起打包扔掉了。”
    蒋欣欣看着一趟又一趟的师傅这才回过神来：“你说的是哦，我就说你怎么还勤俭节约了。”
    她说完想了想自语道：“那我从今天起就要做一做危机预案，免得哪天为钱开始发愁。”
    林雨和夏冰一起看向她，两个人都觉得很好奇，这个姐妹的危机预案是什么情况。
    毕竟，这位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苦哈哈攒钱的主。
    蒋欣欣看着他们很正色的说：“我要多从家人和姐姐那套路些钱，把小金库添的满满当当。”
    林雨和夏冰稍稍一对视，两个人的目光很有默契。
    都是两个字，合理。
    ......
    来到了公司。
    林雨一坐下就感受到了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他。
    他稍微转过头就看见张姜顶着大长头发一脸阴沉的朝着这边打量。
    “妈的，真是个怪胎。”
    江浅安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悄悄叮嘱：“没办法，很多时候你谁都没惹但就是有人欺负你。”
    “这个我们女人最有话语权了，不过这样的男的我还真是挺少遇到，跟怨妇似的。”
    林雨摇摇头：“我觉得这小子肯定是生活不如意导致的心理变态，我原谅他了。”
    江浅安捂着嘴偷笑：“你原谅他不要紧，我看他昨天那个架势未必能原谅你。”
    林雨听后没再说什么，一边看着电脑一边当着自己百无聊赖的新人。
    至于那边那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臭虫，他是一点都没有当回事儿。
    毕竟，这家公司能为难他的还真没有。
    随后，林雨琢磨着身边这位的反应只觉得不太合理。
    “这人疯狗病发作不光咬我还咬你也说不定，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江浅安双手合十：“拜托，我怕的要死，不过我觉得这种超脱平淡日常的事儿特有意思。”
    林雨对着她比划了一下大拇指，这姐妹多少也是有些性格。
    就是不知道对方这股底气是来自对自己的自信，还是因为有着什么依仗。
    毕竟，就他林雨自己而言，在没下定决心靠秦家捞点好处前。
    一份年薪50w的工作，他的内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担心失去的。
    没一会儿，林雨电脑的聊天工具弹窗亮起，他莫名其妙的被拉进了一个群聊。
    在群里，他被@了几下。
    曹云龙：这位就是林雨，我已经把他拉来了。
    张姜：这是我们负责这个项目的新同事，之后有什么问题的话请直接联系他。
    林雨看到这两句话心里只觉得非常离谱。
    这初来乍到直接让他这个新人玩上老项目维护对接了，这怎么看都是一个不小的坑。
    他起身走到身后曹云龙的工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突如其来的工作安排我看不懂啊。”
    曹云龙有些欲言又止的架势，最终还是隐晦的开口：“甲方点名要求你处理的。”
    林雨听到这都愣了，这怎么就甲方了，他刚来甲方就知道他存在了？
    但马上，他就知道了，一转头正好看到张姜似笑非笑的一张臭脸。
    曹云龙小声劝道：“我建议你最好给他道个歉，他认识很多人，随便找点事儿就能搞你。”
    他说完又无奈的摊手：“单论这档子的事儿，你和甲方哪个重要不用说了吧？”
    林雨听后整个人笑出了声，他还真知道在李磊的眼里。
    不对，在整个it部的眼里，在整个凯镁公司的眼里，他林雨和甲方谁重要。
    曹云龙看他这样脸上无比的疑惑。
    “你还笑，我看你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之后会因为这事儿倒霉的。”
    “新人遇到问题可以找别人帮忙，你的话我觉得未必有人肯帮你的忙，事情必然会搞砸的。”
    林雨听到这话脸上更是不屑：“那个张姜提前找其他人通气了吧，就是要搞我呗？”
    曹云龙没再开口，林雨看他沉默心里和明镜似的。
    他拍了拍曹云龙的肩膀：“谢了，没想到你还能和我说这么多。”
    紧接着，他又自嘲的说道：“按理来说，你也应该含含糊糊装作不知情才对。”
    曹云龙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几年前也接触过这种吊打，后来勉强舔着脸混入其中了。”
    “你不知道，别的部门找女同事第一步就是破冰文化，就是下三路和占便宜恶心人。”
    “你要是同意呢那就算是融入团队了，你要是不爽或者有意见直接滚蛋走人就是了。”
    林雨听后脸上笑得很邪：“看来赚钱多的地方哪里都一样，搞这套玩人的把戏都很熟练。”
    曹云龙没再说什么，因为张姜已经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他了。
    那天在楼下，他也受到张姜的明示暗示，秉承着不得罪小人的心态这才没上楼帮新人。
    林雨坐回了工位，旁边的江浅安问道：“看你刚刚和身后的聊天好像有情况啊？”
    林雨懒得解释反问道：“你这边被拉进什么群聊了吗？”
    江浅安摇头：“没有，我这刚来没几天哪有什么工作群，有的只有一些文档。”
    林雨听后笑道：“那你可以放心了，看来那小子就看我不顺眼，直接让我对接甲方改问题。”
    江浅安听后先是向着张姜那边瞄了一眼，然后紧接着看向林雨。
    “不是吧，你刚来第二天，怎么看给你安排这样的工作也不合理，我们向领导反映下？”
    她说着就站起身向着李磊那边的工位张望，只可惜李磊并没有在工位。
    “没事儿，不行的话问问别的同事，今天先临时应付着，只要别得罪甲方就行了。”
    林雨听后没有再说什么，他很清楚没有人会帮忙的。
    只不过，这些都不算事儿，甲方乙方丙方丁方的，没有什么人能奈何得了他。
    思索间，聊天群里又开始@他了，话语十分简洁就是让他找问题。
    林雨仔细一看，别说什么问题了，就是对方说的什么话他都不知道。
    事到眼前，他索性直接@了一下群里的所有人，尝试着打字求教。
    没有出乎他的意料，除了群里面的张姜外，其他的人也是没人回应。
    林雨能感觉的到，有好几个周边的同事都幸灾乐祸的看了他一眼。
    毫无疑问，这几个人就是群里的，和张姜穿同一条裤子的人。
    “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林雨嘟囔完，整个人脸上一点焦急都没有。
    任凭群里面那个所谓甲方的人怎么催他都没有搭理。
    没过一会儿，张姜走了过来，他弯下腰点开了林雨的电脑。
    “这边甲方的工作人员找你你是看不见吗，你这样的职业态度到哪里也不行啊。”
    林雨看着张姜故作语重心长的德行，整个人生理上直接反胃。
    他用手把张姜握着鼠标的胳膊拉开。
    “关你什么事儿，你站在我这边吆五喝六的算是什么意思？”
    江浅安在一旁看着事态的发展，心里面很是为林雨捏一把汗。
    要知道，她见过的一些和眼前张姜一般的绿茶，那都是厉害的很。
    这些人总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把问题归因到别人身上，然后煽动大家一起攻击。
    果然，四周的同事听到动静都看了过来。
    大家脸上带着微笑，都想看看事态会怎么发展，这个新人该怎么办。
    张姜脸上得意的神情更浓：“什么我吆五喝六，你这样的新人我这么多年都没见过。”
    “要不是我手上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儿要做，才不会把这样好的锻炼机会交给你。”
    “你说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人家甲方提出问题你不会的话还不知道问吗？”
    他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几句话间大家都听明白了新人的问题。
    有些在群聊里的同事，他们没有解释什么，因为张姜事先通气的缘故。
    他们比别人更加热切的讨论，暗戳戳煽动指责这个新来的林雨不是东西性格古怪。
    逐渐递增的声音不止吸引到了附近的人，连更远一些的人也被吸引。
    有些人甚至站起了身，远远的看向这边，假装着喝水但实际是看这边的热闹。
    林雨浑然不在意别人的话语，也不理会那些投来的不善目光。
    他微笑着看向张姜，用手指挖了挖耳朵：“不是，你一直在我耳边嗡嗡什么呢？”
    张姜冷笑：“你的工作态度有问题，李磊李哥今天不在，我在教你如何正确的和甲方沟通。”
    他说完得意洋洋的看向和他一个战线的同事们。
    很多人也对这个有着背景资源的人投来谄媚的笑容。
    林雨不屑的扫向四周神态各异看热闹的乌合之众。
    最后冲着张姜一字一顿道：“我沟通尼玛，煞笔东西。”
    这话声音极大，大到整个办公区都听得见。
    这种粗鄙之语，使得周围的看客们瞬间就炸开了锅。
    大家纷纷站在道德高地，冲着这个新来的没素质员工进行指责。
    “不会说人话，什么东西，这样的人怎么招进来的啊？”
    “就是，张姜给他机会他还骂人，真不知道他什么学历这么没素质。”
    张姜一时呆住了，他没想到这样的场合，对方居然直接开口骂人！
    林雨压根不听身边乌合之众的狗叫。
    他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张姜：“姜哥，你继续说，我再多听听你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