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光大厦。
    徐杰在大会议室里面当着所有员工的面慷慨激昂，唾沫星子乱飞少有的失态。
    他也顾不得以往那些什么形象了，看着被抢救起来越做越牛的直播模块心里乐开了花。
    要知道，老实人传媒的主业是自媒体，只是电商时代看着别公司赚钱眼红才试试的。
    没想到这么短时间的野蛮生长，现在给公司带来的利润，已经远超曾经公司的主营业务。
    他在心里疯狂感谢某个教培行业转型带货行业的先行者，他是跟着走的也分到了一杯羹。
    当然，对自我英明认可的决策只是在心里面想想，真正的驭人之道他可是太懂了。
    “刚刚那些都是官话套话，其实咱们这季度的营收之所以蒸蒸日上还是因为大家。”
    “特别是张雅夏冰为代表的小组，她们可是咱们这第一个吃螃蟹的。”
    这样的话出口，底下其他员工纷纷向着张雅团队这边的人脸上看。
    夏冰小声道：“你看，这人是属变色龙的，我早就领教过，就说他得点名表扬咱们。”
    张雅微笑着看向在台上鼓掌的徐杰，嘴巴小声嘟囔：“我心里有数，咱们大家赚钱是真的。”
    “等之后我把业务根扎的深一些，免得这人以后贪得无厌，到时候给我们全踢走了。”
    夏冰边跟着鼓掌边说：“有先见之明。”
    张雅：“我喜欢读史，架空，流放，狡兔死，养寇自重都是启发。”
    和她们两个的警觉不同，王野乐的不行，心里已经盘算着以后贷款买房的事宜了。
    就连平日里，面瘫沉默寡言的徐勇，此刻的脸上都带着些开心，感觉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赵晶晶，冯婷更是激动的小脸发红，手掌拍的比其他所有人都响，提成多且骄傲。
    徐杰眼见差不多了，伸出手向下压了压，掌声零零散散逐渐消失不见。
    “张雅，是咱们公司之前非常优秀的员工林雨推荐的，吃水不忘挖井人，我念着他的好。”
    “借此和大家说一下，大家要是在外面有认识的有能力的同好，可以多多向我这引荐。”
    “咱们公司眼下正高速发展，拓展更大的直播模块新业务，这里不缺钱只缺人才。”
    大家听的心里很感动，往往人走茶凉才是常态，这样有温度的领导确实不多。
    另一方面，大家又对这个张雅更加的高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更深的敬佩。
    徐杰把大家的反应收在了眼底，只觉得自己确实天生适合做领导。
    三言两语的话又不费钱，直接把这些小年轻收拾的服服帖帖。
    当大领导最重要的是什么？形象啊！
    自己扮演人格魅力者，让底下那些小主管，小总监担着严苛的骂名就好了。
    好处全揣兜里，又得利又得名才是真正的大领导艺术。
    散会后，团队里除了张雅和夏冰，其他人都沉浸在喜悦里。
    张雅目送着走出去的徐杰和他身边一众油腻的领导们。
    “我觉得咱们这边有些太耀眼了，保不齐哪天他搞个什么理由，就给咱们团队打散了。”
    夏冰听到这话，抱着肩膀分析起来：“以我对徐杰的了解，等他往咱们这加人学习就快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一起向着外头走。
    张雅边走边说：“没事儿，团队已经挺稳了，下一步走主播人设路线，转型网红经济。”
    “到时候咱们做的越好，公司越是控制不了我们，动则两败俱伤，粉丝也不会饶了他们。”
    “再退一步，就算粉丝规模不够打不过公司，到时候我们有这主播在，独立出去也饿不死。”
    夏冰听到这些停下脚步思索了片刻。
    “我怎么感觉你在走奇怪的愚民路线，有种营造饭圈那股味儿了。”
    张雅耸了耸肩：“没办法，原子化的个人喜欢拥抱集体，这样有自我认同感，管他什么圈，顺势而为赚钱就是了。”
    “其实说到底，是现在的客户们不愿意当上帝，只愿意当盲从的追随者，不然哪来的网红经济？”
    夏冰听后担忧道：“也不知道这样的思路能不能行的通。”
    张雅正色道：“这是实践过的模式，某些数码企业就是这么干的。”
    “多年过去了效果显着，效仿者无数，各行各业争相不把客户当上帝，直接驯化当粉丝。”
    夏冰听后惊讶道：“你还混数码圈？”
    张雅摇头：“我什么圈也不混，只是看到很好用的商业模式，必须收集起来备用。”
    “明天我们一起选人吧，推到前台来搞人设，之后围绕这人做网红经济，加强我们在公司的不可替代性外，以后没准还能独立出品牌跳出去，毕竟打工的目的不就是不打工嘛。”
    她自顾自地说着，脑海里有着思维导图，一环接一环的连接着。
    “网红经济开始后，我们引导粉丝和最牛的那些人或品牌碰瓷做流量，经过一段时间后我们就有存在感了，不过这么做的牌子必然做不了高端，因为流量会反噬口碑，不过我们也不是经营什么百年企业，差不多就行了。”
    “原子化的个人有了温暖，我们也有了大把的钱赚，帮助他们的精神生活，丰富了我们自己的物质生活，大家都挺好的。”
    夏冰越听越觉得这种模式熟悉，好像很多企业或者个人都有这样的影子，但她努力回忆了好一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的名字。
    张雅还觉得不够周全又补充道：“只有无关的网民会感到厌恶，对他们来说这是垃圾信息，这些人会盼着我们和粉丝都从地球上消失，这样他们耳朵才会清净点。”
    “不过也没必要管这么多，信息爆炸时代，本就垃圾信息乱飞，也不缺这一点了。”
    张雅给自己说完脑海里的计划图，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夏冰一直都没说话。
    她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思路启动后精力过于集中，有些不礼貌了。”
    夏冰看着她歉意且诚恳的表情摇摇头感慨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尽管你没有提名字，我也隐约想到了几个公司的影子，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按你说的做是可行的。”
    张雅淡淡的笑道：“我做新闻的时候文案就是一流，也对大家会有的反应了然于心。”
    “我说的这些都是前人实践过的，他们的规模或许需要很大的运气。”
    “我们不需要运气，背靠省城最好的新媒体公司资源，弄一个小小规模的团体可行性极高。”
    夏冰看着对方脸上的自信心里有些感慨，她知道这不是什么盲目乐观。
    这种女人，绝对是在职场有过很多成功经验，才能像现在这样子底气十足。
    “那按你说的，最需要的就是这个人了，万一这个主播或者网红经济当事人跑了就完了。”
    张雅眼睛一亮：“透彻，所以选人是重中之重，恩......你要不要试试？”
    “这么漂亮这么御，天然的就有基础，直播加上点可爱，天然适合真实接地气的大方人设。”
    “这样的人设最适合卖货了，卖劣质品都有人说你好，太过分也有人帮你攻击受害买家。”
    夏冰被说的一愣，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指向自己的脸：“我！？”
    张雅仔细的看着她的脸：“这不是挺好的嘛，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我就得自己上了。”
    眼见对方早有预谋的模样，夏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是，你这个选人是什么时候开始选的？这第一方案，第二方案显然都计划好了。”
    张雅轻描淡写道：“在徐杰台上表扬我们的时候，不提这个了，你愿意试试嘛？”
    她说着又加了一把火：“没准做起来会出奇的顺利，也许很短时间我们就自立门户了。”
    “这可比那些领导的认可实际多了，毕竟自己是吃肉，给人打工是啃骨头。”
    话已经聊到这个份上了，夏冰也没扭捏：“好吧，那我先试试，不行的话，你还能试。”
    张雅听到这话笑了，两个人向着工位那边走去。
    过程中，夏冰忍不住发问：“你就不担心我叛变嘛？成规模后，我也可以踢开你走人的。”
    张雅头都没扭语气平淡：“直觉上不会，真叛变了那是我识人不明。”
    “退一万步，大不了重头再来呗，选择的勇气和承担后果的底气，我恰好都有。”
    夏冰看着她的淡然样子，打趣道：“我怎么感觉你说话的风格和行事风格有点像我学弟？”
    这话出口张雅整个人瞬间就不淡定的。
    但马上她便反击道：“我像不像倒是不知道，不过你倒是很了解他吗？”
    夏冰感受着对方不吃亏的战斗力无奈的摇摇头：“好啦，懒得和你争，认输。”
    张雅抽出椅子坐下：“这还差不多。”
    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是有些感慨。
    白天当同事好几年，手肘那是一掌之隔，身上当然有着彼此的影子。
    没一会儿，夏冰接着水走了回来，坐下后很是八卦道：“哎，最近有没有联系他？”
    她故意没说是谁，准备接下来调侃打趣。
    果然，张雅神情稍微显得复杂。
    “没有，上次还是你我王野一起吃饭的时候，我给他发的消息，那时他说有想相处试试的姑娘，现在没准已经成情侣了吧。”
    夏冰见她这个样子收起了调侃的心思，伸出手递了一块橡皮糖过去。
    张雅左手拄着下巴郁闷着，右手接过糖没有动作。
    夏冰看她这副样子很是无奈，很是贴心的帮忙扒掉了糖衣：“说啊。”
    “啊。”张雅无比的配合。
    “真乖。”夏冰伸手直接把糖投喂到了对方的嘴里。
    她笑着看着张雅略鼓一点的脸：“没毒，别不敢嚼。”
    夏冰：“呃......虽然现在种植牙变得便宜了许多，也架不住你这么用力啊。”
    张雅听后脸上带了点红色：“软糖你也要调侃！郁闷，不让发泄啊？”
    夏冰憋着笑：“要不要再来一个？”
    张雅语气笃定：“不要了！”
    夏冰诱惑道：“真不要啊？刚才是柠檬味，不好吃，我这边还有草莓味。”
    张雅：“啊......”
    夏冰：“......”
    正在两个人闲扯的时候，张雅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说阿雅同学，你怎么突然变得不靠谱起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忘了吗？”
    张雅“啊”了一声，嘴里嚼着草莓味的糖差点掉了出来。
    “果然，我看你就是忘了，赶紧过来做检查，别为了工作不要命。”
    “老板可不会给你看病，只有我这个好朋友，才会关心你的未来。”
    “对了，念在我这么担心你未来的面子上，建议来前给我带些早点，刚忘买了。”
    看着手机上的结束通话，张雅有些哭笑不得，带早饭都有这么高明的话术，也不知道是不是医闹训练出来的。
    夏冰看她挂断了电话调侃道：“不是，我这边刚说种植牙便宜，你这边已经安排上了？”
    张雅没好气的把夏冰桌上的一罐糖都搂在怀里据为己有，脸上是视死如归的豪气。
    “反正都要种牙了，那我必须珍惜机会，现在开始，我要把这些苦果，这些破坏健康的罪魁祸首，一个接一个的全都吞下！”
    夏冰看着被压变形的塑料糖罐，心里很想像小时候过家家般抢回来。
    张雅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渴望，生怕这位搞出点什么惊人之举。
    “还给你，担心你咬我，不过你说对了一半，我不是去种牙，我是找医生朋友带我看看身体。”
    夏冰惊讶道：“这么突然，这一大早没见你打电话约朋友啊？”
    张雅一边向着包包里放纸巾，一边查看着里面的东西。
    “上次和你还有小胖子一起吃饭，我就觉得有些不舒服，过后就约了体检。”
    “只不过这段时间太忙，忙的我都给忘掉了，还好别人提醒我，还好我没吃早餐。”
    夏冰一愣，提醒道：“你吃糖了……”
    张雅：“呃，影响不大吧，我去问问。”
    夏冰：“早上车多，你注意下。”
    张雅把小包向着身上斜着一挎，轻轻拍了拍夏冰的肩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