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你们贞家为何会惹上这滔天的祸事?”萧睿一脸严肃地看着贞绣娥,他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人心。
贞绣娥缓缓抬起头来,与萧睿对视着。她的喉头一阵苦涩,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为何?”
尽管她只是贞府的庶女,但府中的人从未亏待过她。不仅没有让她缺衣少食,就连主母对她也是一视同仁,悉心教导。
当然,在吃穿用度方面,按照家族的规矩,她自然无法与嫡子嫡女相比,但这样的待遇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而且,即便是主母为她挑选的夫婿——王秀才家,那也是经过与父亲仔细商议之后,看中了对方的人品、才情以及家世,才将她嫁过去的。
若非此次贞家惨遭灭门之灾,以至于她的夫君家担心受到牵连而将她休弃,他们原本应该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的一家人。
然而,贞绣娥心中并无丝毫怪罪自己夫君的意思。毕竟,王家人口众多,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情。
如今有机会得知贞家覆灭的真正原因,贞绣娥又怎肯轻易错过?她无比震惊地看了萧睿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悲切地说道:“还请公子明示!”
贞绣娥身旁的两个年幼的孩子,学着贞绣娥的样子,同样重重地叩拜在地,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他们虽然年纪尚小,但毕竟是出自大家族,从小便受到良好的教育,懂得自然也比普通孩子多。
想到倒在血泊中的爹娘,他们也迫切地想要知晓其中的缘由。
萧睿行事向来干脆利落,当下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道出。
云朵静静地听着,越听越是心惊胆战,只觉得这宫墙之内竟是如此步步惊心、危机四伏,就算再小心,也可能会做替死鬼。
而贞绣娥听完之后,则是气得双眼通红,那满目的恨意仿佛要喷薄而出。
就连两个年幼的孩子,在听完整个缘由后,也终于明白自家成了无辜的冤魂——只因始终未能查出皇帝究竟因何病倒。
就在这时,萧睿又补充道:“皇上已然苏醒过来,身体已然完全康复。”
听闻此言,贞绣娥期待地望向萧睿。
然而,萧睿并未给出她渴望听到的答案。
只见萧睿接着说道:“只是可惜,当皇上得知贞嫔的遭遇后,却是一言不发。”
话音未落,两行清泪已顺着贞绣娥的脸颊缓缓滑落。
她知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是即便如此,她的姐姐陪伴皇帝多年,如今贞家遭此横祸,皇帝竟连半句言语都未曾有过,也着实令人寒心。
想到自家世世代代对朝廷忠心耿耿,可最终竟落得如此凄惨悲凉的下场,贞绣娥满心的不甘与怨恨如潮水般汹涌起来。
坐在一旁的两人清晰地察觉到贞绣娥身上那股强烈的气息波动,仿佛随时都会掀起惊涛骇浪一般。
云朵转头看向身旁的萧睿,只见他微微眯起双眸,紧紧地盯着贞绣娥,嘴唇轻动,缓缓吐出几个字:“想不想报仇?”
贞绣娥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咬牙切齿道:“想!我恨不得将那些恶人碎尸万段!”
萧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我可以帮你。”
听到这句话,贞绣娥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但紧接着,她又面露担忧之色,目光转向不远处正瑟瑟发抖,却依然倔强地瞪着这边的侄儿侄女,轻声说道:“但是我这侄儿侄女,我只希望他们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
贞家如今已惨遭灭门之祸,血海深仇理由她一人承担就好,侄子和侄女是贞家仅存的血脉,是贞家未来的希望所在。
萧睿顺着贞绣娥的视线望去,看到那两个孩子小小的身躯因恐惧和愤怒而颤抖着,双眼通红,满含泪水。
他略作思索后,点了点头:“可以。”
萧睿这算是承诺了贞绣娥,保两孩子平安。
然而就在这时,年纪稍大些的冯柔帧突然,死死地拉住贞绣娥的衣角,哭喊道:“小姨,不要啊,我不要你一个人去冒险,我也要报仇!”
旁边的冯郎帧也跟着红了眼眶,一同拉住贞绣娥,声音带着哭腔:“我要跟小姨一起,杀光那些坏蛋!”
贞绣娥心疼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柔声安慰道:“好孩子,听话。小姨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你们乖乖等着就行。”
随后,她再次望向萧睿,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愿意听从公子的安排,但能否请您给我一天的时间,让我安顿好孩子们。”
说罢,贞绣娥俯身朝着萧睿深深地叩头行礼。
萧睿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等贞绣娥出去后,云朵马上朝萧睿开口。
“你这是打算让贞绣娥做什么?”云朵感觉萧睿在谋划一把大的。
萧睿抱过云朵,没有隐瞒:“其实这步棋,我是打算让丁多余来完成的,她那张脸不能白白浪费了。只是出了些意外,她现在是圣女。”
好久没有听见丁多余的消息,突然听见,她竟然成为了那位盛传,让雪灾停止的圣女了。
她就说,明明雪灾是成君的功劳,怎么那么巧合就被一女的给冒领了。现在知道是萧睿的手笔,这个谜团也就解开了。
毕竟萧睿可是知道全部过程,有他配合丁多余,那一切自然就顺利起来了。
萧睿又和云朵说起了对贞绣娥的安排。
云朵听完,只问了一句话:“你想坐那个位置?”
如果不是想坐那个位置,何必这样辛苦谋划。
谁知萧睿却是摇了摇头,“不是,我是为了一个人。”
贞绣娥并未开口询问眼前之人究竟是谁,只是默默牵起两个孩子稚嫩的小手,缓缓转身离开云朵那略显昏暗的屋子。
迈着坚定的步伐,径直朝着垂花门走去。
刚一出门,便瞧见冯开正满脸焦虑地在门前踱来踱去。
贞绣娥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抹去脸颊上残留的泪痕,然后紧紧牵着孩子们的手,嘴角微微上扬,笑靥如花般迎着冯开走了过去。
冯开此刻犹如沉浸于一场美妙无比的梦境之中,然而,这场美梦却转瞬即逝。
当他看到贞绣娥与孩子们安然无恙地归来时,心中的喜悦简直难以言表。
尤其是贞绣娥对着自己展露的那一抹温柔笑容,以及两人约定好次日一同带着孩子们外出游玩之事,更令他如坠云端。
可是,当他们兴高采烈地游玩归来后,再次从睡梦中苏醒时,冯开却惊愕地发现,身旁已然不见了贞绣娥那熟悉的身影。
唯有两个孩子,双眼红肿得如同熟透的桃子一般,默默地望着自己,小小的手中还紧握着一张纸条。
冯开凝视着那张纸条,上面的字迹对于他而言犹如天书一般晦涩难懂。
尽管内心充满了焦急和担忧,但他却不敢随意将其交给他人查看。
思前想后,冯开急匆匆地赶往小姐所在的院子。因为他知道,小姐知晓贞绣娥的真实身份,由小姐来看这封信,无疑是最为稳妥可靠的选择。
待到小姐读完信件之后,冯开只觉得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崩塌。
原来,贞绣娥竟然就这样不辞而别了,甚至连自己的侄子侄女都狠心抛下不顾。
她此番离去,竟是为了前往贞家报血海深仇。
冯开呆呆地望着两个可怜的孩子,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初与贞绣娥初次相见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