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鸢却道:“陛下曾说臣女巾帼不让须眉,于打仗一途,臣女不逊于兄长。”
“可是,你父亲刚走,朕怎能让他的女儿去那样危险的地方,若你出事,我有何颜面见他?”
皇帝虽然诧异,但是心中也已经开始思索此事的可行性。
朝中无人可用,实在是棘手。
若是南宫鸢去,倒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拿她是女子,又从未上过战场说事。
这也并非难事,反正南宫鸢的武功和才能,别人也看得见。
“陛下,西北诸位将领都是我父亲一手培养起来的,这些人不见得可以跟其余主帅配合默契,如今情况复杂,我们没有时间选一个新的主帅去跟他们磨合,毕竟西沙入侵并不会手下留情。”
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况且,若臣女真的无法胜任,我兄长南宫烬在西南,到时候大可以千里奔袭阻拦西沙。”
“我南宫家世代只为大靖,就算是死,也会拦住他们的。”
看着南宫鸢红肿的眼睛,皇帝沉默起来。
他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此事,还需商议。”
于是南宫鸢从善如流:“之前陛下说愿意答应臣女一个要求,如今就正是时候,还请陛下三思。”
她退到偏殿,等待着朝会上皇帝做出抉择。
虽然此事看着有些奇怪,但南宫鸢知道,她有很大的概率会成功。
南宫家的府将都是他们家里培养出来的,这一大群人只认南宫将军。
而且·········其余人去了震不震得住场子难说。
如果南宫鸢去,那就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而且,诸位将领也会因此鼎力相助。
就算她南宫鸢什么都不会,他们也会拼尽全力赢了西沙,这是为了保住将军的子嗣。
她去,如果失败自然降罪南宫家,如果成功,那没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
于是南宫鸢坐在原地,将所有的利害想了一遍,觉得没大问题,才闭上了眼睛。
··········
跟她想的一样,前面几乎吵翻了天。
御史台强烈反对她去,说是女子误国,不堪大任。
但是等皇帝让他举荐人才,他们又说不出话来,沉默了。
也有人毛遂自荐,但都是些草包,皇帝看了就心烦,还不如让南宫鸢去呢。
于是········朝会开了一大早,几乎都在吵架。
有人说南宫鸢不自量力,还想要去当主帅,别被西沙人砍了头就算好。
也有人说他们嘴下不积德,南宫将军战功赫赫,如今尸骨未寒,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人家的女儿。
于是,有事一轮新的争吵。
这样的吵吵嚷嚷,也算是罕见。
皇帝被吵得脑袋痛,于是大手一挥,拍板决定。
“就让她去,不论如何,只要西北边境安然无恙就好,何必拘泥于男女之别?”
这话一出来,其余人也不好一直反驳。
于是,皇帝叫兵部拿出章程,集结三千队伍,一起去边境。
当然,还有监军也必不可少,这人是皇帝准备的,若是有不妙,立刻掏出圣旨改他人为主帅。
南宫鸢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她睡不着,靠在椅子上浑浑噩噩的眯过去,就总是梦见父亲离开时候的样子。
那人身材高大,头发有些发白,但看上去依旧很有精神。
离开的时候,他似乎也是感觉到了什么,想要抱抱自己的女儿。
但后来,他只是拍了拍南宫鸢的肩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父亲!”
她从梦里惊醒,一时之间恍惚极了。
这一切,像是一场梦,但为什么,还不醒呢?
想到这里,她就痛彻心扉。
不多时,一个太监进了屋:“南宫······姑娘,陛下叫您过去。”
南宫鸢起身,点头:“走吧。”
她跟着太监去了前殿,今日朝臣还未下朝,见她进来,众人纷纷侧目看过来。
但是南宫鸢神情不变,她径直上前行礼:“陛下。”
“南宫,朕跟大臣们商议过后,觉得你的提议不错,所以你去吧。”
南宫鸢低头:“陛下圣明。”
“你回去吧,明日集结三千兵马,你带着他们去西边。”
“是。”
说是回去收拾东西,实际上是为了让南宫鸢安排家里。
她回去的同时,还带了陛下的圣旨。
皇帝下旨,追封南宫将军为一品忠义候,沈夫人为一品诰命,其女南宫鸢为鸿音将军,率领西北军务。
消息传到家里的时候,沈夫人哭成了泪人。
“母亲,对不起。”
沈夫人看着她,道:“我从前跟你父亲说,决不让你踏入这泥潭,没想到,终究还是食言了。”
“不,母亲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我不能允许别人伤害你们,这个仇,我要亲自报回来。”
南宫鸢穿着一身素服,头上没有任何珠钗,看上去极其苍白。
“母亲,我跟哥哥就只剩下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等我们回来,好不好?”
沈夫人跟将军感情甚笃,从来没有红过脸,如今南宫鸢离开,她害怕母亲会想不通。
“好,我等着你们·······。”
南宫鸢眨了眨眼睛,泪珠就从眼角滚落。
“那说好了,我会尽快解决这一切,回来陪母亲的。”
她握着沈夫人冰凉的手,眼睛红的厉害。
从昨夜到现在,她几乎没怎么休息过,看上去极其苍白憔悴。
沈夫人哭的停不下来,晕了好几次。
但南宫鸢还是要离开。
“小姐,抓住了几个小贼。”
“都杀了。”
桃朱点头,她眼睛也红红的,但做事还是依旧干脆利落。
“我明日就要离开京都了,你在这里,一定要帮我照看好母亲。”
“小姐放心,我会的。”
南宫鸢颔首,看着她有些欣慰:“桃朱,还是能够独当一面了。”
“小姐,我宁愿我永远都跟你在身边,做那个小丫头。”
“没谁会一直不长大,人总会眼睁睁看着失去自己珍贵的东西,但这并不可怕,因为被打倒了才算一无所有。”
她摸摸桃朱的脑袋,又道:“我相信,我们都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