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嘹亮的嗓音响彻在天际,引起不小的骚动,蜗居在阴暗之处浅眠的黑暗之物以及游尸都被这声音所吸引,慢慢靠拢。
而处在水深火热的各族子弟,只觉得这是当年战场中留下的幻音幻声。
假的,都是假的!
谁不要命,急着去投胎,在这危机四伏的上古战场里大声嚷嚷。
被传送阵送到战场外围的时候,人数和位置根本是随机的,是不是同伴是否安全,全凭运气。
战场之大能碰上一两个同伴都属幸运的,碰上平日看不顺眼的那才叫倒霉。
一边防着瞬息万变的战场情况还得一边提防背后,生怕背后被捅上一刀。
若是传送符被抢了去那真真叫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躺平等死好喽。
不过也有心死活泛的,你抢了我,那我就去抢别人,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危机还未开始,已经开始自我内斗了起来。
青梓还算幸运,传送进来的时候落了单但碰上了两位仙族的,结伴而行互相也可以有个照应。
本来一路上还算和谐,仙族除了有些洁癖与强迫症外,遇上危险他们都能很好配合。但不知道哪个脑子里装粪的,黑暗生物已经够难缠了,结果惊动了附近徘徊的游尸。
战场之中遍布瘴气与怨念,经常与此打交道的魔族都不好受,更不要说他们,从战场里根本汲取不到一丁点儿法力,只能从自带的储物戒中拿灵石妖石之类的补充,用一分少一分。
青梓拔腿狂奔,朝着山坡上疾跑,手往戒指里掏妖石补充妖力,剜心一般肉疼。
“踏马的狗杂种的玩意儿,别让老娘找到是谁引出这游尸的。”青梓逃命同时咒骂着,顺手拉了一把跑得慢的仙族队友。
“青梓,快快别说了,跑到山坡的向阳面,这游尸喜阴可能就不追了。”仙族大喘着粗气,有一句没一句断断续续地说着。
“艹。”青梓扯着仙族队友,三人往山上跑。
身后是一只四肢着地,因为脊骨断裂只能拖行而走,头发寥寥无几,卷曲着缠绕在一起披散在脸前,只能看见头发下森森白牙,蜡黄的皮肤脆如薄纸,依附在骨架之上。
纤细的四肢在地上爬行行如鬼魅,与青梓一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青梓,它追上来了!快!快跑!”跑得最慢的仙族一把将两位同伴用力向前一推,在法力地加持下推出很远的距离。
“我不行了,你们快走。”游尸瞬间攀爬而上,用锋利的指骨将他牢牢钉在原地,鲜血从口鼻中喷涌,“走,快走……”
游尸低头俯身,“啊啊啊啊——”伴随着痛苦的哀嚎声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仙伊骨头与骨头的摩擦声咯吱作响,争前恐后钻入青梓、仙尔的耳朵。
“仙伊,不,仙伊——”
“走,快走。”青梓同样流着泪,强忍着泪水将仙尔向上拖,“快走,不要让仙伊白死。”
……
“呦~得来全不费工夫。”白暖暖三头身娃娃脸,稚嫩的脸庞上扬着眉,一脸坏笑的看着。
探测到这附近有微弱的生命力她就来了,没想到还能看见这意外之喜。
已经被风沙埋了一半,只剩下上半身倒在尘土里。
反正上古战场内是飘不完的沙尘,听不完的呜咽鬼风,哪怕此地刚刚有剧烈的打斗不出一刻钟痕迹也会被掩埋的干干净净。
她拎着斗篷男的外袍,提着衣角抖啊抖,沙尘簌簌落下,再一掐诀,浑身上下都透亮了。
干净了好走接下来的程序。
白暖暖解开漂浮咒,脚踩在斗篷男的腹部,哒哒哒往上走。
“装神弄鬼,带着斗篷还带面具。”
黑斗篷笨重宽大都遮不住身体的修长,脚下宽肩窄腰,脚感非常好,以她的经验以及下颚线的流畅程度,她能保证肯定是个小帅哥。
“咔~”
面具的卡扣被她解开,随着面具的剥离,露出黑褐色脉络密布的脸。
蔚蓝的长发卷卷的,一半是白皙的皮肤好看的惊为天人,五官精致绝伦一时之间雌雄莫辨,另一半的脸则是黑红色的脉络遍布,像是狰狞扭曲的蜘蛛一般在脸上呼吸起伏。
“鲛人,还是被打上印记的鲛人?”
白瞎了这张脸了。
抬手,肉乎乎小手挡在另外半张丑脸上,只剩下完好的那半张。
即使眼神紧闭,陷入昏迷的姿态都透露着纯洁美好的滋味。
白暖暖像个老流氓一样蹲下,拍了拍同样丑得惊为天人的那半张脸。
“这印记除掉有点儿麻烦啊。”
而且看这样子似乎还未分化。
为了验证猜想,向后退了几步,一脚陷入凹陷中,她恶意的碾了碾。
力气不大,侮辱性极强。
成功看见那乌羽似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极其轻微,轻微恍若只是一阵微风拂过。
白暖暖信了才怪。
“再不起来我就踩下去了嗷!”小脚浮在下三路处,一脸匪相蛮横无比,流氓本色尽显。
“还请您恕罪,淮之不是有意为之。”墨淮之睁开眼,幽蓝的眼眸如同星空一般浩瀚无垠,满是歉意地看向白暖暖,若不是那笑意不达眼底的话。
她若真是三岁孩童,看这样貌看这美人,说不定真就信以为真了。
她估计被当成冤大头了。
但这种绝色美人,唔一半绝色美人处心积虑地算计只为了躺倒在她的面前,在这无聊的上古战场中,确实引起她不小的兴趣。
起码一段时间内不会那么无聊了。
“那淮之姐姐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呢?”
白暖暖无辜地眨眨眼,水润润的大眼睛布灵布灵的,仿佛刚刚抬脚威胁人的不是她。
变脸之迅速,望尘莫及。
墨淮之心中嗤笑,不愧是凤凰之子,体内天生流的就是高贵的血脉,从小吃不得一点儿亏。
面上笑的温柔,看起来非常亲切,将面具重新扣在脸上,温声回答她:
“淮之是鲛人,还没有进入成年期所以还未分出是哥哥还是姐姐。我自幼体弱此次进入上古战场,同伴嫌我拖后腿,将我打晕丢弃在此地。”
“哇!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淮之姐姐这么坏。”可惜内袍的血迹已经被清洁术消弭的干干净净,不然真该翻出来让这睁眼说瞎话的小鲛人看看。
“是啊是啊,”墨淮之叹了口气,不经意地将她抱起,放在大腿靠膝盖的位置,“淮之多谢崽崽出手相助,不然今日恐怕命绝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