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马晋宁设计的北归线路,完美避开了第130军的所有明暗哨和各地驻军,所以唐博祥根本不知道熊忠国旅全都安全抵达五台解放区,正在接受改编。
第130军一个旅的部队、一夜人间蒸发,唐博祥对解放军的战力感到恐惧,可他别无良计,只能下令第130军全线收缩、驻防到有坚固城防的县城内,至少是松塔镇那样十分重要、又有一定防御能力的地方,其他乡镇均由当地保安队维持治安。
唐博祥心力交瘁的回到了寿洋,马晋宁、唐博恺带着刘公良向他做了详细的汇报,结论是第二旅应该是被解放军缴械后带走了,刘公良内心是有其他想法的,马晋宁已经做了这个判断,他自然也就不便提出反对意见了,只能附和了一句:
“按照共党的做法,他们一定会用他们那一套理论给被俘官兵洗脑,就算是能回来的、也不敢再用了,谁知道有没有中毒极深的,回来是想秘密搞策反呢?”
刘公良的话让马晋宁心中一惊,他暗中观察了一下唐博祥的表情、不像是联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刘公良、感觉他不像是隐晦的意有所指,所以他才把心放下了。
“大哥!我现在可就剩一个旅了,姐夫手下可是有三个旅。”唐博恺忍不住说道,他对有多少部队不关心,可少一个旅、就少了一半吃空饷的兵额。
“你要是敢带兵出城作战,我让你们两个对调!”唐博祥本来心情就糟透了,见这个弟弟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惦记吃空饷、所以没好气的说道,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道:
“谁让你批准二团离开松塔镇、去山区驻防的?
他们要是老老实实呆在松塔镇,怎么可能被共军设计,围点打援、各个击破?”
“哥!二团长是您派来的、我可管不了他。”唐博恺赶忙替自己辩白道。
马晋宁见唐博祥还准备继续呵斥唐博恺,于是赶忙插话、转移话题:
“阎长官早就答应给我们一批军械、弹药、汽油,可一直没有实际拨付,二师这次损失这么大,阎长官总不能不管吧?
每次打起仗来、就想起咱们第130军,平时不管不顾,粮饷都是军座自筹。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我们就应该去据理力争,想要马儿跑得快,不给精饲料、总该给几车杂草吧?
您看这样好不好?
博雅母子也该回寿洋了,我准备开车去太元接她们,让二弟跟我一起去一趟太元,常言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们帮阎长官守着太元的东大门、这才被共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阎司令总不能对第二师的损失不管不顾吧?
尽可能多的要回来一些物资装备、武器弹药,优先给第二师重建二旅。”
“好啊!好啊!”唐博恺马上高兴的接话道。
“阎锡山现在全靠南京在后面支援他,所以国防部派有专员在太元监督物资的使用和分配,我的一位军校同学是金专员的随员,我想在军用物资的分配上、他能说上话。”刘公良早就不掩盖他的军统身份了,所以敢公开这么说。
“嗯……你们三个去一趟太元吧。”唐博祥说道。
刘公良原本心里还多少在惦记二旅的一些可疑的事情,现在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恨不得立即就出发,这是难得一个发财机会。
刘公良原来曾经跟唐泽孝一样追过唐博雅,后来马晋宁跟唐博雅结婚,两人在婚宴上一起喝的酩酊大醉、事后就成了酒友,刘公良当上了旅长,与唐泽孝的关系更好了、有生意可做么,唐泽孝早就觊觎南京运来的那些军用物资了,可是没关系、干瞪眼。
听说刘公良的同学到了太元,于是早早就列了份清单给他,但刘公良一是害怕唐博祥怀疑他、不敢擅自前往太元,二来对他那个同学能不能说服金专员没把握、怕办不成折了面子,现在有马晋宁的这个建议,他赶忙说出这层关系、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
党国办事、吃喝二字。
真要跟国民党官员谈事情,在办公室是不可能谈成的,必须是在酒桌上、甚至是青楼里,所以,马晋宁他们回去简单准备了一下,当天下午就赶到了太元,马晋宁、刘公良各自约了一个酒场谈事情,唐博恺没有高层的关系、独自去花天酒地了。
刘公良约的是他的同学,国防部支援晋省的军用物资、武器弹药,只要是分配给晋省国民党军队、国防部是不会干预的,所以分给谁、分多少,国防部专员是有很大话语权的,阎锡山要是不给面子,专员一个小报告,南京说不定就能断了给晋省的军用物资供应。
刘公良拿出自己列的一份清单,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唐凰公司唐泽孝要的,这些军用物资、军民两用,马上就能变现,刘公良跟同学,很快就商量好了他俩与专员、唐博恺的分润比例,两人满意的喝了起来。
马晋宁约的还是那位王副处长,这是他一箭双雕计划的一个延伸目标,尽可能多的从阎锡山手上弄到更多的军用物资、武器弹药,从阎锡山手上多要走一颗子弹、就能让国民党军少一颗弹药储备,要走的足够多、就能让阎锡山的扩军计划受到很大掣肘,减少解放军的战场压力。
王副处长当然知道这是比棉花“利润更高”的生意,而他在这笔生意中、拥有绝对的主动权,唐博祥当初选择重庆政府,做了中央军的杂牌部队,那在阎锡山眼中是属于“大逆不道”的背叛,完全不能算是晋绥军序列的“外人”。
所以,阎锡山回到太元主政后,唐博祥虽然一再示好、表示听命于阎锡山调遣,但阎锡山却从没给过他好脸色,由于日军在美国的压力下、只能向国民党投降,阎锡山“陡然而富”,掌握了大量军淄财富、武器弹药,但他硬是没给第130军一元、一颗子弹,还曾下令、不让唐博祥泉阳受降。
可形势比人强。
阎锡山错判形势,将绝对亲信、晋绥军主力第19军史泽波部派到八路军根据地的腹心地区,争夺上党地区,结果赔上了第十九军、以及前来增援的23军、83军共11个师、损兵折将约3.5万人。
上党战役不仅让共产党军队缴获了山炮24门、轻重机枪2000余挺、长短枪1.6万余支,最关键的俘虏了阎锡山所部将官27名,这可都是经历过抗日战争的猛将,有道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何况是一战损失27员大将,这对晋绥军来说、是无法弥补的损失。
阎锡山虽然掌握了晋省行政权,要钱有钱、要枪有枪,征兵也不算难事儿,但在上党战役之后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晋绥军并没能编练出太多的部队,就与他手下可用的将领太少有关,一个将级军官、可不是那么容易培养的。
以至于全面内战打响半年了,阎锡山却不得不在晋省取守势、根本不敢主动进攻解放军,等到解放军一打运城时,阎锡山还不得不向对晋省虎视眈眈的胡宗南求援。
如果说上党战役时,阎锡山还有“借刀杀人”,让八路军帮他削弱唐博祥所部的想法,等到运城战役时,唐博祥所部就成了阎锡山手上不多的机动部队,解放军三打运城,马晋宁率部就压根儿没有一次赶到战场,阎锡山还不得不予以“嘉奖”。
所以,现在给第130军一些军淄、武器弹药,阎锡山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坚决反对了,何况寿洋是太元的东大门、战略位置极为重要,解放军一战吃掉唐博恺部一个旅,他请求补充些军用物资、武器弹药用于重建第二旅,这个理由冠冕堂皇,王副处长不担心会受到阎锡山的责怪。
但是。
即便如此,王副处长也要做出一副万分为难的表情,待价而沽。
马晋宁跟这些政客、官吏打交道多,所以,知道王副处长这是等他出价,只要能从阎锡山这儿要走更多的武器弹药,马晋宁不惜将唐博雅的陪嫁和他在唐凰公司的股份全拿出来,所以两人谈的还算顺利,但“兹事体大”,王副处长只是具体经办人,上面还有处长、局长,这天晚上,两人最多也就是达成了初步意向、尽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