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又不是奥伦登的子民。”艾尔维脱口而出。
    莫莉见艾尔维“真挚且愚蠢”的样子，拍拍胸口舒气：“这就好。要你知道这是什么委托，可能不会想接这单子。”
    「我没去了解过奥伦登，但埃弗雷可是波西亚皇太子，比谁都清楚！更何况我们记忆共享了。」
    “是怎么了吗？”艾尔维忙问。
    莫莉笑着解释：“唉，是这样的。
    “我丈夫是奥伦登的米尔丁侯爵嘛。这阵子一直在找合适的画师为他的一位贵客画像。但这位贵客的眼光很挑剔，而且脾气很差。稍不留神别人就会死在他手里。
    「“再过一周是那位贵客的生日了...”」
    听到“生日”二字，艾尔维的心悬了起来——白天的时候他才找了梅莉丝，知道一周后是西贝鲁的生日的消息！
    也就是说那位“贵客”是奥伦登皇帝西贝鲁！
    这样想来，难怪莫莉脸上面露难色：给那个暴君画画就是凶多吉少的苦差事...
    艾尔维觉得奇怪，他挠着亚麻色头发问：
    “但是奥伦登不是有很有名的画家吗？我记得他叫里佩昂多。我三年前还跟他见过面...”
    莫莉无奈道：“昨天被那个贵客杀了，理由是他画得太丑了。”
    艾尔维：“...”
    「听得出西贝鲁不喜欢里佩昂多的‘类似像素’的抽象风格。」
    “呃...”艾尔维再嘬了口苦艾酒，
    “从你成为我助理的那刻开始，你在我面前也就提过你先生三次。一次是说‘米尔丁侯爵夫妇除了必要的社交活动，其他时候连面都碰不着’。另一次是‘米尔丁侯爵在两年前成为皇室亲信’。”
    今天是第三次。
    艾尔维冒出这段话时，脑海里听到了埃弗雷“嗬！”的喊声：
    「“艾尔维！你居然知道一些米尔丁侯爵的事？！”」
    艾尔维老实道（心电感应）：你又没问。
    埃弗雷：“...”
    埃弗雷淡淡道：「论关系，他是梅莉丝的义舅。前阵子梅莉丝与他取得了联系，他说他会一直追随梅莉丝公主！」
    艾尔维：！！！
    这么看来，米尔丁侯爵夫妇都是友军？！
    莫莉只能顺着艾尔维的话接下去：“一旦我提到我丈夫，那就是大事。现在整个奥伦登都没有给那位贵客画像的合适人选，我丈夫都要急死了。”
    那是，要米尔丁侯爵没找到合适人选，那个暴君不知道又要杀多少人下酒了。
    听到这，艾尔维和埃弗雷的心同时咯噔一下。
    莫莉几乎用着双手合十朝艾尔维祈祷求情的态度了：
    “所以请艾尔维先生出山可以吗？你放心，我丈夫说了他会为你打掩护，保证你不会被伤到一分一毫。
    “而且为了让你合理地进去，他会控制好力度。”
    可以这么理解，前面说的各种“绑架”伤势都是米尔丁侯爵的手笔：他要为西贝鲁营造出一种“艾尔维是我绑架来的，不是他自愿来”的假象，让西贝鲁认为艾尔维接受邀请不是为了某种目的。
    艾尔维也记得莫莉提过的话：
    “那些被西贝鲁杀死的画家都是别的国家派去暗杀西贝鲁的杀手，你不属于任何国家，他的戒备心自然就低了。
    “你只要画好那张画，其他的都不用管。完事后你不光能活着离开，还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金。”
    艾尔维思索一下，点头答应了。
    「但做这事不带什么目的？当然是假的了。」
    ——
    唰唰唰...
    时间线切换到现在。
    艾尔维坐在画板前，笔快速运作。在他面前不远处是西贝鲁，也就是莫莉嘴里的“那位贵客”。
    “那位贵客”规规矩矩坐在艾尔维不远处，与梅莉丝同款的青色眼眸里没有她的温和动人，反而是虎视眈眈。
    暴君的眼色阴冷，就好像将艾尔维视为被饿鹰盯了很久的鲜肉。
    在这种目光与周围人跟雕塑般站立形成的气氛里。他想着要不是埃弗雷接受了治疗，两人格能精神共享了，他还找不到什么法子缓解气氛。
    但场面肃穆到只能跟自己的主人尬聊...这事说出去就挺无奈的。
    艾尔维从一旁的笔筒里取出美工刀时，右手边的骑士迅速上前。看得出在他之前，不少伪装成画家的杀手用的武器就是美工刀。
    但艾尔维真的只是削笔，而已。
    借着削笔的功夫，不看暴君凌厉的目光。艾尔维问着：
    「...要没有半年前的莽撞，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我不是独立的个体，只是你的副人格吧...？」
    其实在真相大白前，艾尔维由于不跟主人格记忆共享。他也只是把埃弗雷当发小——一切的记忆都是假的，但那些给埃弗雷的画作全是真的。
    想到这里，艾尔维低着头，他的左眼黯淡一下。
    埃弗雷沉默时，被刘海遮住的右眼颜色也黯淡一下。可很快恢复以往的神色。
    埃弗雷的语气里是轻松，他表示不在乎：
    「就算是副人格又怎样？不知道真相前，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知道真相又如何？我不想与你成为上下级关系，只想跟你做朋友...
    或者说亲人？做那种共用一具身体的‘双胞胎’，也挺好的。」
    艾尔维听到这里，感觉轻松了：
    「谢谢你，埃弗雷...」
    “咳咳！”
    暴君的咳嗽声里略微带着不满。正当艾尔维大脑空白时，见过各国皇室脾气的埃弗雷迅速提醒：
    「他嫌弃你构图的速度太慢了。」
    「给皇帝画画的单子我又不是没接过——真当我是打印机了是吧？！」艾尔维知道真相后人都傻了。
    于是为了自证能力，艾尔维将画板翻过来给西贝鲁过目。上面的线稿其实已经很精美了，无奈的是艾尔维想精益求精。
    西贝鲁低头看一眼后，冷淡道：
    “还不错。只是没把我高大威猛的形象画出来...
    “而且要是这个披风能再多加些宝石，然后这只眼睛画得更加有神韵点，头发稍微细化——对了，你上色的时候注意点，没什么人能精准调出我的发色...”
    这些字眼几乎是砸进艾尔维的耳朵，艾尔维表面虚心点头，其实内心早骂人了：
    「好想一个画板拍死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