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搞定了。”
    两天后，血肉熔炉深处，陈牧舟从一棵藤蔓状的血肉植物上，取下来一大一小两枚种子。
    “月堆！类覆层！！”
    他舒然起身，将小一点的种子捏在指尖，站到光亮处端详着。
    种子底色肉红，蚕豆大小，表皮光滑，上面有白、绿、黄等纹理，代表着茸、根、胾等调用。
    “这或许是目前，我能得到的最优解……一个蓝图的综合利用方案！”
    陈牧舟说着，又拿起较大的那一枚种子。
    这枚种子有鸡蛋大小，与其说是种子，更像是一枚果实。
    它通体漆黑，表皮有一些刺状凸起，如活物般蠕动着，像一条短胖的海参。
    “……”
    陈牧舟吞了口口水，忽而唏嘘道，“这枚种子做得似乎有点过了……”
    旋即，他又悻悻地耸了耸肩，“也还行吧……毕竟这一枚，是给我自己用的，集成度更高的试验版本。”
    说罢，他召来天梭，将这枚大种子丢了进去，然后控制天梭离去。
    “嘿嘿嘿，茸老大终于走了……”
    远远的看到天梭飞走，司雾颠儿颠儿的凑上前来。
    “她一走，你就不老实了？”
    陈牧舟抬手揉了揉司雾的发顶。
    他忙活‘月堆’的这两天，一直与司茸连着视频，时不时聊两句，倒也不算枯燥。
    司雾也一直在跟在他身边，她玩她的，他忙他的，倒是互不打扰。
    有意思的是，当司雾发现了视频上的司茸后，竟然老实了不少，
    她那骨子癫劲柔和下来，也不敢往镜头前凑，似乎生怕司茸逮住她训话。
    这让陈牧舟直感觉哭笑不得，司茸果然是天克司雾，司雾还是‘司雾’那会就这样，现在依然如此。
    天梭一走，司雾这才解脱，逮住了凑过来的时机。
    “陈牧舟，茸老大老电我！”
    “她还让我学习，咕儿，我不喜欢学习！”
    司雾说着自己害怕的原因，随即化作一个风火轮，围着陈牧舟转了起来。
    “她为啥电你？”
    “茸老大没有好玩的，被我发现了！”
    司雾应道。
    “？！”
    陈牧舟挑了挑眉，“什么好玩不好玩的，瞎说什么呢。”
    “陈牧舟，真的！她跟我不一样！”
    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司雾突然做起了萝卜蹲。
    “……”
    陈牧舟咋舌，他终于相信，有人真的可以心无杂念的搞擦边。
    他看了眼手中的种子，又看了看司雾，忽然有了主意。
    “小雾，我带你玩个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
    司雾立即瞪大了眼睛，一时忘了继续发福利。
    “我们找个空旷的地方，把这枚种子种下……”
    陈牧舟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司雾扛了起来，
    一阵过山车般的眩晕过后，两人的身影出现在熔炉山脚下，人工湖边。
    “陈牧舟，嘿嘿嘿，不用客气！”
    司雾面不改色，仰着脸咧嘴直笑。
    “我也是能忍……”
    陈牧舟稳住身形，他赫然发现，过山车坐多了之后，他也就麻了，没啥感觉了。
    “陈牧舟，咕儿，这是什么？”
    司雾收回视线，又看向陈牧舟手中的种子。
    “这是类覆层，就是和司脔的覆层一样的东西。”
    陈牧舟解释道，“不过，它是可以自持的。”
    “怎么可能！这么小！”
    司雾直摇头，又阴恻恻的笑道，“嘿嘿嘿，你又骗我！”
    “骗你干啥，你看好了！”
    在司雾失望地滚走之前，陈牧舟将种子丢到地上。
    血肉的根须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破壳而出，扎向地面，
    下一刻，一片苍翠在地面上蔓延开来，迅速成长为一簇簇圆形的小叶，
    随着土地沙沙的颤抖起来，小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伸展成阔叶，叶体逐渐厚实，
    空气因植物生长而变得清新，地面也逐渐凹陷下来，像有什么在掏空下面的土壤，
    随着苍翠之色积累了厚厚的一层，一些白色的菌丝、红色的结缔状物开始从阔叶上生成，
    苍翠之色逐渐被红白侵染，它们彼此之间似乎在转化，
    生长壮大的过程还在继续，各种色系混杂起来的同时，它的厚度也在不断积累。
    地面的凹陷越来越厉害了，有向周边扩展的趋势，使这厚厚的一层‘混合物’开始往下陷落。
    最终，一个边长与司雾身高差不多，大体是正方体样式的奇怪结构出现在两人视野中。
    “这速度还可以，应该是土壤肥力大的原因……”
    “加入髓质，或者其他有机物，还可以将这个过程提速！”
    陈牧舟点头评价着，走上前去拍了拍立方体。
    手指传来的触感一言难尽，有的地方湿滑如肉，有的地方坚硬如骨，还有的地方粗糙如树皮、或黏腻如菌丝，整一个大杂烩。
    跟手感一样一言难尽的，还有它的外观，啥颜色都有，且凹凸不平，像被牙啃过。
    “属实不大好看啊……”
    陈牧舟摇头啧了一声。
    如此‘卖相’，倒也符合它的本质——一个基于蓝图的超级嵌合体，
    它以‘根’调用为基，可以在短时间内，从无机环境中攫取物质，完成无机到植物的转化，然后以自身供养‘脔’、‘茸’，再进一步，最终成为三系共存的融合体。
    “颜值才是战斗力。”
    想起地球上一句老话，陈牧舟调出蓝图，打算将立方体的外观调整一下。
    岂料这时，司雾或许是好奇心作祟，竟学着他的样子，也来到立方体前面。
    只是她没有拍打，而是径直给了立方体一拳。
    随着‘噗’的一声，立方体顿时破了个大洞，红绿混杂的碎块和液体顿时溅射出来，
    一时间，空气中竟弥漫起一种令人窒息的湿腐气息。
    “呃……怎么是这种味道？”
    陈牧舟抬手掩鼻，面色难看道，“司雾素材库里的胾素材用多了？”
    “这样可不行……”
    陈牧舟摇摇头，在寻找原因的同时，又抬手揉了揉司雾的脑袋——多亏了她这一拳，他才知道自己忽视了什么。
    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功能性上，几乎没考虑舒适度的问题。
    “还得结合现实啊，这毕竟是要给人用的。”
    陈牧舟唏嘘一声，迅速在蓝图上调整起来。
    他找来相关的调用，打包封装起来后，一个自定义‘涂装’系统随即上线。
    气味、立方体颜色、材质、甚至‘立方体’本身的几何样式，都被他调整成了可选项。
    就像几何图形版的‘闪耀脔脔’，或者梦界捏脸。
    调整结束后，陈牧舟改变了选项，将其应用在立方体上。
    立方体收到指令，同步了调用，在完成自我修复后，它表面涌动，迅速转化为一层光滑的角质层，
    于此同时，一种好闻的奶油香气开始弥漫，这是司雾身上的味道。
    “咕儿，一点都不好玩！”
    见陈牧舟忙来忙去，却几乎没什么变化，司雾失望得直摇头。
    “这才哪到哪！”
    陈牧舟咧嘴一笑，“你看下你的梦界面板，我已经把它跟你的梦界账号绑定在一起了。”
    “咕儿……我看不懂！”
    司雾继续摇头。
    在陈牧舟的帮助下，司雾这才在梦界面板上找到了与立方体相关的界面。
    “……”
    “小雾，找你来测试第一枚种子，真是找对人了！”
    陈牧舟又有收获：司雾不识字！
    文字界面对个别用户来说不够直观，他查缺补漏，又忙活一通，给界面加上了图形标记、语音、动画演示等选项。
    “房子！”
    司雾这下看懂了，她选择了图形标记，在其中一个‘房子’形状的标记上点选确认。
    立方体收到了指令，立即蠕动变化，迎风而长起来。
    它像一个气球般膨胀起来，苍翠色重新出现，且比重不断加码，
    仿佛有一棵树藏匿在它内部，随着它不断展开，树干和枝叶被释放出来，迅速抽节拔高，开枝散叶。
    最终，一个原生态的树屋出现在两人面前。
    树屋不大，但门窗内构一应俱全，具备一间屋子基本的结构，甚至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嘿嘿嘿，这个好玩！”
    司雾终于寻到了乐趣，她冲进树屋转了一圈，这才回到陈牧舟身旁，咧嘴道，“陈牧舟，里面还有床和桌子呢，咕儿……”
    “我没骗你吧？”
    陈牧舟自然是清楚的，他咧嘴笑笑，又提议道，“你再试试别的。”
    “嘿嘿嘿，好呢！”
    司雾又选择了另一个图标，“咕儿，蜘蛛！”
    “……”
    陈牧舟闻言，立即出言纠正道，“那可不是蜘蛛，那叫车！”
    似乎是印证他的话一般，树屋表面开始蔓延出红、白两色的细丝，
    这些细丝就像在进食一般，苍翠色的比重开始缩减，枝叶、树干如同成了细丝的养分，更多的细丝被转化了出来，
    树屋则开始收敛、缩小，最终被细丝覆盖纠缠，形成了一个红白色相间的长方体，
    它有门有窗，内部还有座椅，像一辆血肉构成的面包车。
    “陈牧舟，咕儿，你又骗我，这根本不是车，没有轱辘！”
    司雾围着长方体转了一圈。
    “呃……姑且把它叫做步行车吧！”
    随着陈牧舟话音落下，折叠在这辆‘面包车’底下的六条细长的‘胳膊’伸了出来，它……站了起来。
    “好玩，咕儿，太好玩了！！”
    司雾激动的跳了起来，“它能跟我一样！”
    说罢，她也伸出了几条胳膊腿儿，趴在地上，像蚰蜒一样画起了‘8’字。
    “因为它用的是你的‘胾’素材调用。”
    陈牧舟解释道。
    这个面包车的移动方式，跟那些胾兽是一样的，拿胳膊在地上爬。
    这也是司雾说图标像‘蜘蛛’的原因。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陈牧舟也想用轮子，可他没有拟形权柄，搞不定‘滚轴’这个结构。
    “嘿嘿嘿……”
    司雾玩得不亦乐乎，她控制这辆面包车绕着自己爬了几圈，又迫不及待的看向面板上的下一个图标。
    “咕儿……人？！”
    司雾选定了一个人形图标。
    她确认了选择，但面包车没什么变化。
    “陈牧舟，它怎么不变了？”
    司雾扭头看向陈牧舟。
    “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做……”
    陈牧舟摊开双手。
    在他的构想中，‘人形’的图标，类似于盟约的‘源质装甲’，
    只不过，它更侧重于战斗。
    陈牧舟打算把脔系的一些异化能力调用整合进去，但实际操作起来有些复杂，所以他还没弄。
    事实上，‘房屋’、‘载具’这两个‘类覆层’的应用方向，他也只是打了个样，只搞了‘树屋’和‘面包车’。
    在功能可行的情况下，这些其实可以和舒适度一样，支持自定义。
    不过，陈牧舟并不打算自己搞。
    类覆层是脔覆层的‘山寨版’，是司脔的行走体给他的启发，
    创造它的目的，就是像司脔随处召唤行走体一样，开‘传送门’，远程投送帝国的作战力量。
    但随着对这个构想的深入和细化，陈牧舟发现，类覆层的应用面，远比他想象的要广，不止可以用作军事。
    于是，他在这个构想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些实用性的创意。
    司雾体验到的房和车，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陈牧舟甚至计划，专门在梦界终端面板上，为‘类覆层’单开一页。
    它将于梦界用户账号绑定，
    就像梦界用户可以随意下载‘眼柄’一样，这枚‘小种子’也将成为下载项。
    届时，让用户自己培养它，开发它的自定义功能。
    想必很受欢迎。
    而陈牧舟要做的，只是为用户提供一个开源的平台。
    不过，为了实现这个宏大的构想，他还有不少准备工作要做。
    控制系统、用户资格审查机制、debug等，
    陈牧舟打算先搞一个内测，至于人选，就交给他的便宜学生郁小宁好了。
    从她最近交的作业看，她对‘志同道合’的理解，显着的提升了几个境界。
    是时候给她加点担子了……
    正这么想着，蓝图一闪，陈牧舟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消息是盟约发来了，只有短短的七个字。
    [牧舟哥，我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