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祥的孝心感动了上天,冰里跳出了两条鲤鱼,王祥带回去煮给了继母吃,使继母的病痊愈……”
许仕林讲完了白天夫子讲的故事,问碧莲。
“这就是卧冰求鲤的故事,你明白了什么?”
碧莲对上他如点漆一般的眸子,沉吟道。
“两条鲤鱼治不了病,治病还是应该去医馆。”
许仕林欣慰的点头,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脸上还未脱去婴儿肥,一副大人的做派,一本正经。
“没错,对了,上次和你说的,治疗痢疾用什么还记得吗?”
“白头翁汤。”
许仕林欣慰点头,继续道,“就如汉文帝,仁孝临天下,巍巍冠百王。莫庭事贤母,汤药必亲尝。”
碧莲一手握笔,眸似秋水,倒映着他的身影。
“怎么呢?”
许仕林就坐在她对面,摇头,“这种做法是不明智的,药不能乱吃,有些药吃了会丧命,万一他死了呢?”
“还有汤药必亲尝,一样的药尝一次就可以了,何必每次都尝?若说是为了测温,用手就可以了,所以……”
“所以你的意思是汉文帝傻还是他做戏?”
碧莲神情古怪,“你这话在学堂和夫子说了?”
“说了。”
许仕林压根没觉得哪里不对,他只是这么想就这么说了。
况且他是觉得他们的做法不可取。
孝也要有方法,否则就是愚孝,不仅没有意义,也白费了性命,若是命没有了留下双亲无人奉养孤苦伶仃才可怜。
碧莲才发现他是这样的理智清明,理智到冰冷了。
真不愧是文曲星下凡,天生官场中人,若他能一直保持,必能平步青云。
也是,长大后得知自己身世,知道要雷峰塔倒西湖水干才能救人出来,他还是付出了实际行动。
后来看实在不行,受人指点这才上京赶考。
一个实用主义者。
比许仙出家企图诵经念佛积累功德助白素贞出塔靠谱。
只是锐气太盛了。
不过少年意气,骄傲狂放也正常,碧莲没有多说,讲完课上内容,两人埋头一起看医书典籍。
许仕林一直以为这些书都是李公甫的,见他不读书还以为他是买了这么些书硬充书香,惋惜的很。
看李公甫想说说不出来,捏着鼻子默认下来自己就是这样一个附庸风雅的人时的表情,让碧莲险些没笑出来。
这不,今天刚好落到他陪他们读书了,这在呼呼大睡呢。
碧莲看了一眼,继续低头写字,忽然一道声音从边上响起。
“这个字错了。”
“嗯?”
许仕林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在旁边写了一个,两人挨的很近,近的碧莲一转头就能看见他认真的眼神,温热的呼吸都近在咫尺。
“应该是这样写的,明白了吗?”
“……嗯。”
一个字写完,他松开了手,碧莲不适的退了一步。
她不习惯和人挨的太近。
许仕林却忽然盯着她看,冷不丁冒出一句。
“双生都很像,我发现我们长的一点也不一样哎。”
“你是男的我是女的,自然有不一样了,但你看我们就一样好看呀。”碧莲随意道。
许仕林想了想,似乎也是。
“哥,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去休息了吧!”
她看了一眼外头的月亮,打了一个哈欠。
许仕林点头,他也有些困了,“好,我叫一下爹。”
他到一边椅子上推醒了支着头睡得打呼噜的李公甫,三人各自回房休息了,之后许仕林也再没有提及两人长相的问题。
他们还是一起玩乐,一起念书,一起长大,十年弹指一挥间。
夕阳如火,红霞铺满了半边天,空中大雁排成行,天高如许。
一支闪着寒光的箭对准了天上大雁,拉弓如满月,疾驰而出,一箭正中,直直从天上落了下来。
许仕林正在一棵高树上躺的舒服的看书,一个东西从天而降正好砸进他的怀里,直接把他砸的失去了平衡,直接从树上栽下去。
“啊!!”
吾命休矣!!
许仕林飞速自由落体,眼看就要砸个脑瓜碎裂,几个光团从不远处飞来,飞到了他身下。
只听得几声闷哼。
许仕林还没来得及奇怪,一阵脚步声接近,一个声音带着惊慌。
“完了完了,怎么会有一个人,不会死了吧?!”
许仕林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立刻闭上眼屏住呼吸。
一个身材高大健壮,手握一张弓,身后背着箭的少年蹲在这个书生模样的人身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下一瞬戚宝山缩回手,瞬间心都凉了,“没气了。”
“我不是故意的,这可怎么办,投案自首?”
刚冒出一个念头戚宝山猛的摇头,“不行不行!杀了人会坐牢的,我去坐牢了不要紧我爹娘怎么办?”
“还是挖个坑把他埋了,反正也没人看见,神不知鬼不觉的。”
戚宝山连忙看了看周围,确实什么人都没有,揣着一颗砰砰直跳的心找了一个地方就开始蹲下挖坑。
不知道不远处一颗树上,三双鬼眼睛正看着他。
“这人真坏,竟然想把小主人给埋了。”
身边一只绿色的道,“你真是越来越说人话了,不过这也正常。”
另一只说,“正常什么?要不是有我们小主人就摔死了!”
“不如给他一个教训!”
这个发言得到所有人赞同,正要动手就见下面的人突然又不挖了,腾的站起来。
戚宝山看着那个坑都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我这样岂不是比丢下双亲无人奉养,一个人坐牢还可恶,不行不行。”
可不挖就要坐牢,戚宝山纠结快拧出水了,一个声音突然幽幽的响起,丝丝凉气喷在脖子上。
“你到底还挖不挖?”
九尺的身板猛的跳起来,嗓音都吓的劈叉了。
“鬼啊——”
“什么鬼?”
清柔的声音像夏夜拂过莲荷的风,带着宜人的凉意,沁人心脾。